第三十二章 抗拒無效

「少跟我咬文嚼字,」李母氣得捂住了胸口,「除非我死了你再和她交往,否則別想踏進這個家門。第一次來家裡就敢踢我的小白龍,沒教養的野丫頭!」

「媽您好好活著,我寧可打光棍也不娶別家女子。」他真的生氣了,「為什麼不說您沒教育好小白龍,讓它咬人。」

「你,好,好,白養你了!」李母臉色難看,呼吸急促。

李父終於在房間里呆不住了,出來大聲呵斥:「怎麼和你媽說話呢?不懂事。小白龍是你媽媽花9萬買回來的高級狗,血統純正,我都沒捨得打一下,她居然敢踢一腳。就沖這個脾氣,也不是個有教養的。」

李孟強推門進屋,「啪」的關上門板。

內心抗議,真想說你們有教養怎麼可以那樣子對待一個來家裡做客的女孩子?何況是以兒子女朋友的身份而來,就算是個乞丐,也不能如此冷嘲熱諷,驅狗咬之。

但是,他不能和父母爭辯。母親有三高症。父親看上去和藹,這些年很少有坐在一起溝通感情的機會。

小時候,父親是駐挪威領事官員。長大了,父親回國,他又去讀書,接下來在里昂國際刑警總部任職。

思想完全不同,他更多的是西方開放思想,戀愛就是戀愛,不摻雜任何功利企圖。整治聯姻,經濟聯姻等等這些國內常見的事情,他覺得可笑。

但是,他畢竟骨子裡留著東方人的血,百事孝當先,不能不孝,為了這件事,讓母親犯病進醫院,打死他也做不出來。

自己還年輕,和豆蔻的感情可以慢慢來,等父母想通了也就不會阻擋了。

躺到床上給豆蔻打電話,半天不接,不接就算了,那丫頭是個爽朗的人,過了今夜就沒事了。

想了又想,發一條簡訊:丫頭,對不起。別傷心,我會和父母好好溝通,接納你。

等了一會兒,沒有得到回覆,他又發了一條:丫頭,相信我的愛,我們一定在一起。

依舊沒有回覆。

他把手機放在枕頭邊上,盯著屏幕,漸漸合上了眼睛。

第二天,陽光很好,他起來早飯也沒吃就出了家門。

李母大聲說:「不許找那野丫頭去。」

他沒回答,去停車場開車,發現鑰匙忘在房間里了,回去取。

李父端著牛奶踱到他身邊,「小強,你媽媽的脾氣不好,你是知道的。你不在家的日子裡,就是小白龍陪著她,小白龍等於半個兒。要想你媽媽高興,最好讓那女孩給小白龍道歉。」

李孟強差點爆發,還是忍住了,自己上大學到去里昂任職,作為獨生子女的他,確實忽略了媽媽的感受,沒時間陪媽媽,認識了豆蔻,又天天想和她在一起,確實對不起媽媽。

想到這裡。把鑰匙放進口袋,走進餐廳,李母正在切麵包片,認真的切,臉上有了皺紋,雖然保養得好,可是依稀能看到歲月留痕。

「早,媽媽。」他第一次這麼和媽媽打招呼,有點不習慣。

李母拿著刀的手停在麵包表皮上,微微一愣,然後笑了,很慈祥。「小強啊,今天有空嗎?」

「有事兒嗎?」

「陪我去醫院檢查檢查,我夜裡胸口堵得慌,上不來氣兒,有那麼一陣子,差點憋死……」

「吃了飯就陪媽媽去。」他接過母親手裡的刀切麵包,一片,一片……豆蔻啊,對不起,等我陪媽媽看了病就去見你。

去那也別去醫院,去醫院沒病也能急出病。

李孟強陪著母親從挂號開始到離開醫院大門,一共用了7個小時。本來是想利用關係儘快看完病,可是母親太教育他:「大家都是看病來的,都很急。咱不能走後門,走專權主義……」

李孟強第一次陪母親來看病,也不敢催促,母親顯出極大的熱心,有時候明明排到位置了,還讓給別人。弄得他心急如焚,比熱鍋上的螞蟻還難受。

假裝去廁所,給豆蔻打電話,那丫頭的電話關機了。發簡訊也不回,愁人鬱悶啊。從早上9點到下午四點,等化驗結果出來。李孟強感覺時光粉碎機在不緊不慢地粉碎著他的意志和耐力。

終於離開醫院了,他把車開的飛快,闖了三個紅燈,一路風馳電掣。

李母一個勁地說:「別違反交通,危險啊,危險啊!」

李孟強不說話,咬著牙齒,咯吱咯吱骨骼磨礪的聲音在耳鼓裡回蕩。只有母親敢這麼利用他,利用他的感情去折磨另一種感情。

今天母親是故意的,他後來發現了,他不能暴怒,忍了。

車子開回藍河灣12號別墅樓外,他下車幫母親開車門,然後扶著母親進去,一直送進卧室,找個枕頭讓母親躺好。然後一聲不響離開。

「小強,你去哪裡?」李母問。

他沒有回答,匆匆出門,開著車直奔豆蔻的新工作地點——安科偉業。

安科偉業是他哥們章錚開的電腦專賣店,豆蔻在這裡專門管收費開票。

李孟強去的時候,店裡沒什麼人,豆蔻不在。問章錚,「豆蔻呢?」

章錚雙肘支椅子扶手,隔著寬寬的玻璃桌齜牙一笑,「強子,豆蔻辭職了。」

「什麼時候辭職的?不早告訴我?」李孟強跺腳。

章錚依舊齜牙笑,「今天早上,在這裡幹了半個月,工錢也沒要,說是你給找了個好工作就走了。哥們,吵架了嗎?」

「沒有。」李孟強簡單回答。

離開安科偉業,長驅直入紅星小區。四單元4樓404房間的門緊鎖著,按了幾次門鈴都沒有人開門。索性自己開鎖。

房間里有些凌亂,電腦還開著,裡面的千千靜聽反覆播放著一首歌:都說那有情人皆成眷屬,為什麼銀河岸隔斷雙星。雖有靈犀一點通,卻落得勞燕分飛各西東……人間最苦是情種,……

李孟強走過去關了千千靜聽,這歌憂傷出眼淚來,田震沙啞低沉的聲音,讓他心情更加愁苦。這丫頭到底是怎麼了?居然把這首老歌翻出來,低回於如夢似痛的邊緣。

關了歌曲的房間一下靜了下來,靜的空虛,無依無靠。

他心力交瘁,靠坐在沙發上,漸漸地視線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開了,豆蔻進來,一身酒氣,腳步踉蹌,來到沙發前,伸手拍拍李孟強的臉,「喂,喂,你個強盜,怎麼又偷入我家了?」

他睜開眼,一把抱住她,「丫頭,丫頭,你終於回來了,讓我好等啊!」激動,差點落淚。

她在他懷裡拱來拱去,猶如一隻受傷的小貓。「我,我,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丫頭,你聽我說,我給你打過電話,發過簡訊,可是,你都沒有回,你還生我媽媽的氣是么?」李孟強安撫著她的後背,感覺丫頭身體在哆嗦,酒氣濃濃,蓋住了原有的淡淡桂花香。

他記得她身上的淡淡的桂花香水味兒,此刻,沒有了,刺鼻的酒味兒,令他心疼,「丫頭,你喝酒了?喝酒傷肝。」

「哈哈哈……」她推開他,冷笑,誇張地笑,「你給我滾出去,從我的世界消失,姐再也不想見到你!」她說著搬起桌上的電腦向她砸去。

「不要啊,丫頭!」他大叫,頭疼欲裂,一陣眩暈,紅光滿目……

紅光漸漸淡成柔和的米粉色,他捂著頭,睜開雙眼,室內空無一人,夢,那般痛苦。看看腕上的表,已經快到凌晨。

丫頭,你在哪裡?讓我如何能放心?

這樣想著,站起身,在房間里來回踱步。當他走到門邊的時候,門鎖忽然「咔噠」一聲,接著,房門被推開,豆蔻居然回來了。

她彷彿很疲憊,身上穿著運動服,頭上還沾著兩根細長細長的松樹葉,身上散著發著淡淡的松脂青芳。

看到李孟強,豆蔻微微愣忡,眼神里閃過瞬間的喜悅,只是一閃而過。她板起面孔,「你又夜入民宅?」

「丫頭,你去哪裡了?我等你很久了。」走過去,想抱抱她,伸出的雙臂,抱了個空。

她躲過他的胳膊,側著身體,擠進房間,然後在門邊換上拖鞋,腳步有點沉,向卧室走去。

「丫頭,請你原諒我父母的冷淡,他們需要時間改變觀念。我不想和你分手,不想,真的不想。」李孟強見她不說一句話,隱約擔心。

她慢慢轉身,唇邊有一縷笑:

是冷笑,不夠冰寒;

是苦笑,不夠凄楚;

是傻笑,不夠獃痴;

是譏笑,不夠諷刺;

是訕笑;不夠冷漠。

豆蔻,這個他負疚最深的女子,如此一個複雜的笑,讓他差點落淚。面對她,他給過多少?除了傷害還是傷害。

「丫頭!」他深呼一聲,是用魂魄呼喊著她,「不能放棄!」

她走回來,伸出雙手,慢慢抬起來,放到他頭上,慢慢地滑落,落到他的雙肩。「李孟強,請你堅強,像個爺們。有什麼大不了,又不是生離死別。有些時候,你得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