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就一俗人

「十四顆?」豆蔻撫摸上面圓潤冰冷的石頭,「十六顆就好了。」。

「十四在佛教裡面代表大無畏。」他想笑又不笑的表情特別耐看,「丫頭你無知,俗了不是?」

豆蔻翻兩下白眼,頗有怨言,「我就一俗人。茄花紫?人家都用紅色的。」

李孟強抬眼看了一下豆蔻,略有些不解,「那日挖色鎮上,你不是要茄花紫色的線繩嗎?」眉毛彎彎的有些笑意,「我以為茄花紫這三個字說出來便是一種純美。每次想起你來我都會笑。」他想說很像你的純美,話到嘴邊轉了過去。

「你還會想起我?」豆蔻瞪著不相信的大眼睛,忽閃忽閃,既懵又萌。

「我煩惱的時候就會想起你,就會笑。」他真誠的說,「我遇到過許多女孩子,只有你能讓我想起來就想笑。」

豆蔻一顆一顆撫摸著冰涼的黑曜石,大腦總是卡機,半天才運轉過來,「謝謝你能在煩惱的時候想起我。你要是遇到宋丹丹,蔡明,說不定就沒煩惱了呢。」

「嗤——」李孟強想多虧現在沒有喝水,否則還不全嗆氣管里才怪呢。「丫頭,別浪費時間了,我上午九點半的飛機,去里昂。現在還是讓朋友來接你吧。」

「這個,好吧。」豆蔻低下頭整理肥大的風衣,「去里昂?多久回來?」

「大約兩個星期。開藝術研討會。」他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撥號,然後走進衛生間去了。

豆蔻在房間里慢慢的來回踱著步子,感覺多走動走動,腳踝不那麼疼了。腿上也好多了。看來生命在於運動是對的。

李孟強從衛生間出來,一邊擦臉上的水珠一邊說:「你不洗洗臉嗎?」

「我臉很臟嗎?」她用手摸摸臉頰,黑曜石碰到臉上,涼絲絲的。

他溫和的笑了笑,「看不出臟。」

這時,門鈴響。

李孟強伸手挽起她的胳膊,「走吧,我朋友來接咱們了。」

豆蔻跟著他下樓,腳步有點跟不上,畢竟昨晚扭傷了。他也許很著急,也許就願意抱著她。反正是在她沒有預感的情況下抱起她,一步倆台階的飛速下了樓梯。在一樓的玄關處,輕輕放下她。隨手替她緊了緊腰帶。

豆蔻沒么也說不出來,須臾之間的呵護使她感激不已。不敢看他的臉,別轉頭,驚訝地瞪大眼睛。

客廳里滿地的酒瓶子,東倒西歪,破碎的,完好的。有紅酒的,有啤酒的,還有白酒的,甚至有精美的外國酒版:金酒,shoppingmo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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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的?」她指著那些瓶子問。

他打開門鎖,拉起她就走,「是我倒的。」簡單的回答,不做過多解釋。

門外站著精神抖擻的童海,淡藍的交警制服,筆挺,有型。「強哥。」他齜牙一笑,兩顆明顯的潔白的小虎牙。

「嗯,來的還挺快,」李孟強拍拍童海的肩膀,「這是我朋友豆蔻,」回頭對豆蔻說,「童海,我三歲一起長到今天的哥們。」

「你好。」豆蔻小聲說,縮了縮脖子。臉上一陣發熱。雙手抱著肩膀,極其不自然。

相比之下童海卻大方得多,「久仰久仰,哈哈哈。」

李孟強白他一眼,「久仰個毛啊?車呢?」

「在大門口,張哥也來了。」他說著,看了一眼豆蔻,聲音放小了,「她就是你說的那女孩吧?嘿嘿,與眾不同,與眾不同。」

「去去去,我不在的時候,替我罩著點。」李孟強和童海在前面走著,小聲說著。「那輛車找到了嗎?」

「沒出市區就圍剿了。強哥你放心,你不回來,我們絕不放了他,」停了一下又擔憂的說,「就怕,就怕你那位難纏的女朋友啊!」

「嚴格執法,就當不認識她。」李孟強的聲音冰冷。

豆蔻在後面聽的一知半解。

院中園大門口停著兩輛車。一輛是交通警車,一輛是110巡警車。

童海拉開交通警車的門對豆蔻說:「上來吧,我送你回家。」

豆蔻有點慌,看看李孟強。他沖她點點頭,「沒事兒,跟他去吧,我坐那輛車。」他指了指前面的110巡警車。

天啊,都是什麼人啊?豆蔻遲疑的上了童海的車。透過窗戶,她看到李孟強上了標著110,寫著公安的威武警車。那輛車立刻鳴笛,上面的燈閃爍不停。

她的心怦怦跳,幸虧李孟強說接他們來的是朋友。能和警車打交道的人除了警察就是犯人。

車子駛上公路,在離院中園不到200米的地方,豆蔻看到羅綺麗正在公路邊跺腳,彷彿是驚愕或者是憤怒種種。目送著110巡警車遠去。

那一瞬間,她看到了她歇斯底里式的憤與愛……豆蔻縮在風衣的立領里,從羅綺麗身邊風馳而過。

童海也看到羅綺麗了,他偏頭看了一眼豆蔻,「強哥其實是個很好的人。」他彷彿是怕豆蔻疑心吧,居然解釋開了,「強哥要是對誰好,那就是一心一意的好。你看,他對我好,20年如一日。」

「撲哧,」豆蔻輕笑出聲,她明白童海想說什麼,可是這個對比有點不靠譜。童海一口一個強哥,使她想起《上海灘》,想起許文強和丁力,也想起了馮程程……黃曉明版《上海灘》熱映的時候,她還是個高三的學生。班級里有個叫王新強的男生,大家都叫他強哥。

記得春季學校組織看電影,看愛國教育片《南京大屠殺》。那時候她腳扭傷了,老師讓強哥用自行車馱著她。強哥的小女友都白眼相加了。

記得強哥還買了兩袋爆米花,一袋給了她,另一袋給他女朋友了。那袋爆米花她沒吃,出來的時候放在影院的椅子上了。那以後,強哥讓她幫著寫過兩次檢討。一篇是遲到早退的檢討,一篇是打架鬥毆的檢討。

關於強哥的記憶很簡單。

現在聽童海滔滔不絕說著關於強哥的事兒,當然都是童年李孟強的事兒。她覺得強哥就是個傳說,一個生命里曾經出現匆匆而過的影子。

李孟強和學生時代的王新強沒什麼區別。

也許,他就是花言巧語欺騙自己,也許是一時的喜歡,也許他對每一個女孩子都不錯。這樣想著,手輕輕地觸碰到腕上的黑曜石,它們彷彿不會因為人的體溫而變暖,摸起來依舊涼涼的。

童海好像知道豆蔻的住址,也不問,直接把車開到紅星小區四單元4號樓下。「到了。」他下車為她開了車門,「我送你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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