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汐
阿汐,是不是我該知足,
有個超級萬人迷帥哥願意為我改邪歸正做一頓金不換的早餐?
——許薇
我很後悔,沒有聽許薇和歆姐的勸告,留在家裡,讓歆姐陪許薇去找霍莎。
可是,我好捨不得。剛剛還坐在我身邊給我削蘋果,給我講她小時候寫個a是先畫個框再添個小尾巴因為不會畫圓的她,就這樣離開我的視線。
當安洛無比清晰地喊出他喜歡的是她的時候,我看見許薇的表情,錯愕的神色里,是對答案來得太晚的惋惜。
我踉蹌地走出火車站,天陰沉沉的,我的身邊空蕩蕩的,只有風迂迴著往來。
許薇,她一直沒有跟來。
歆姐心疼地看著我,她終究還是不放心地跟來了。
我坐進副駕駛位。我現在沒心情開車,否則,我絲毫也不懷疑自己會把車開到路邊去。
歆姐一直沒有問我怎麼了。她關心地看著我,朝著火車站的大門口張望著等待,我知道她在望誰在等待誰,可我實在沒有力氣說一個字。我們就那麼沉默地坐在車裡,直到,看見許薇從車站走出來,神情落寞。
她往我們這邊看一眼,我確信,她看見我了。但她迅速轉身,朝前走去,招了一輛計程車坐進去,走了。
「走了?」歆姐問我,我搖搖頭。
我要看著安洛從裡面走出來。
他就真的走出來,嘴角滴著血,我的傷感里一下子加了疑惑,誰咬了他?
然後,罪魁禍首就怏怏地跟了出來,跟在安洛身後,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我轉過頭,對著歆姐笑:「如果我現在坐在你那個位置,我一定會撞過去!」歆姐被我嚇壞了,握著我的手:「你千萬別亂來!」
「暫時不會。」我說。
我說的是真的,我真的很想一踩油門直衝他們而去,軋死他們算了,總讓我的幸福遠去,縹緲恍惚,讓我一生可望而不可即。
都說千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而我和安洛不知道是幾萬年才修來了今世的「福分」,上一輩子怎樣的冤孽債才可造就這一世如此的糾纏?
如果只是我放棄就可以決定的事情,我選擇了,為什麼依然是這樣的不幸?
難道上帝沒有聽到我的禱告?
「退一步海闊天空,阿汐。」歆姐開車,半晌,緩緩跟我說出這幾個字。問題的關鍵是,有用嗎?退一步的結果,也或許就是死路。
「歆姐,你有沒有恨過,我媽媽?」我突然想問問她對手足之情的想法到底是什麼。
她搖搖頭:「她始終是我姐姐,從小到大,我都爭不過她的,我一直很認命!」
「我不想認命!」我痛苦地閉上眼,「我不敢想像,失去許薇的我會變成什麼樣!我一度以為我已經得到她了。」
「愛不是佔有。」
「我沒你那麼偉大!」我笑。是的,我做不到,看到我心愛的女孩和別人巧笑顏兮我默默地退出,心裡還要祝她幸福,我只希望她在我身邊幸福,看得見摸得著的真實的幸福。
「你這樣只會讓自己很累。」歆姐嘆口氣。
「我不在乎!」
歆姐猛地把車停住:「阿汐,你不該這樣困死自己!」
我搖搖頭,這是生來就註定的性格,我無力改變。
「你們這些孩子!」歆姐索性打開車窗,好讓自己透口氣。
然後,她突然轉過身來,對我說:「霍莎前天來酒吧找你,讓我跟你說聲謝謝!」
我「哦」了一聲,事到如今,她的「謝謝」沒有任何意義。
「她跟我說,她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什麼?」我詫異起來,霍莎居然會跟歆姐說這些。
「我想那孩子跟你一樣,會把自己活活困死在感情裡面。」
「什麼意思!」
「她篤定安洛就是她一生都要依賴的人,所以,她一定要得到安洛。」歆姐用很憂傷的眼神看著我,「她說謝謝你,請你牢牢看好許薇。」
這……
我突然明白了歆姐的意思,霍莎的結果註定是個悲劇,我呢?
我想,我也一樣,不會甘心放棄。
何況,我的未來,不一定就是悲劇收場。
但求一佳人,把我放心上。
老頭子突然回來。
我和歆姐到家門口,就看見他們三個人,那個打扮得一看就是個二奶的女人手上還抱著一個嬰孩。
我盯著歆姐,她的神色有些尷尬。
「我告訴他你出車禍了,他說他會回來,但沒想到這麼快。」
老頭子特自以為是地把手上的行李箱遞給我:「怎麼,你老子我回來,你還敢有什麼異議?」
我掃他一眼,甩手進門:「你要在二奶面前表現一下你當老子的威風,我可沒必要和你配戲!」
老頭子氣得半天才進來,「砰」地把行李箱砸在地上,指著我的鼻子,臉上氣成豬肝紅:
「你別以為滿了十八歲,翅膀硬了,就可以跟我倔!我告訴你,老子不管你,你就只能夠上大街去喝西北風!」
「你大概忘記了,你現在進的房子是歆姐的,跟你沒關係!」我沒看他。
「你……」他氣得嘴唇哆嗦起來。
我慌忙遞給他一杯水:「熄熄火,熄熄火!飛機上空調開著,空氣比較乾燥,我理解。」
他瞪我一眼,伸來接水,我卻收回手,一口把水喝乾:「要喝水,讓你的小妾去倒嘛,醫生說了,我要多喝水,促進血液循環!」
哈!天下第一快事是什麼?與老頭子斗!
別他媽媽的以為你借了一顆種子出來生了我,我就得對你感恩戴德,你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還要感激涕零。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現在又不是封建社會,付出就要講回報,一報還一報。
「我告訴你,你這個樣子,休想得到我一分遺產!」老頭子拿錢說事。
我看看那個小女人,她的神色因為老頭子提到遺產而變得有些緊張。
我輕蔑地哼一聲,屋子中央那個差不多五歲的女孩子才不管這房子戰火瀰漫了,已經打開行李箱往外拖屬於自己的東西了。
我指指她:「這是你的種嗎?」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我就笑了:「你還記得我像她這麼小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嗎?她也不是你的種吧?怎麼現在肯做烏龜,替人家養孩子了!」
「我打死你個逆子!」他繞過桌子過來,我站起身,比他還要高出一個頭,把臉伸過去:「你打啊!不過,我也不會客氣的,你想想吧!」
他一屁股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恨不得拿目光殺死我。
「有些事情,你必須得逼著自己去看清楚!」我吃顆聖西果,「第一,是你欠我的,所以我把不把你當老子,你都得補償我,不然你就是死也不會瞑目!那是前面十三年你欠我的債!就算我怎麼錯,最錯的那個人也是你不是我。」
「阿汐!」歆姐叫我的名字,想要制止我。
我朝她做個STOP的動作:「第二,你的遺產給不給我無所謂。我不稀罕,所以我不會怕你,你也休想從我這裡找到諸如『我是你老子你就得服我管』的尊嚴!」
「第三,」我站起身,去看那個睡在他老媽懷裡的孩子,「謹慎起見,我建議你帶這個孩子去做DNA鑒定,前一任沒法圖你的錢所以她沒必要找個野種塞給你,這一任嘛,我還真不好說!」
然後朝他拜拜手:「對不起,恕不奉陪,我現在要出去!」
歆姐跑過來,手上端著剛洗好的水果:「你去哪裡,外面下著雨,你的傷口淋了雨會發炎的!」
我笑笑,拿了串葡萄就走。
那個小女孩跑過來,從我手上擰下一顆葡萄:「哥哥,我跟你一起去!你好帥!」
我揪她一把:「小妹妹,你媽媽沒教過你嗎?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要搶,不是自己的人就不要去想!我還不認識你,而且,我也不是你哥哥!」
小女孩僵在那裡,我得意地看著那一老一少極品老牛嫩草配的夫妻,笑得有些苦澀。
「歆姐,你不要管我!我不想看著他們!」
說完,我一頭衝進雨里。
我承認我很酷,殘酷的酷。但是,就這樣吧!我無法漠視曾經受過的傷害,我也沒想過要饒恕他們。
這場景是多麼的滑稽,一個和我當年一樣大的不是他的種的孩子,穿得像個公主一樣在我面前隨意地翻著他的行李,他在這裡跟我較勁要我好好尊敬他。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