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外篇 血色晨曦

狂風卷著黑色的浪頭狠狠的砸在了船板上,這艘破舊的水泥運輸船發出了吱吱呀呀的呻吟,彷佛隨時都可能解體。充滿腥味的白色水沫在甲板上四溢,除了駕駛艙的一點昏黃燈火,這艘船上鬼影皆無。

巨浪一個接一個撲來,船前進了十尺,卻又被推回了八尺,在船體的慘哼聲中,這艘堅定的老傢伙慢吞吞的朝英國的一個無名海灘前進。

幾個船員偷偷摸摸的頂起了甲板上一塊外表和一般鐵片無異的蓋板,小心翼翼的抓緊四周的攀附物,嘴裡由衷的嘆息了一句:「上帝保佑,這可真是個好天氣。」

一個大鬍子船員弄了盞聚光燈出來,對著遙遠的海岸發出了一連串的信號,馬上,對面也傳來了幾點回應的燈火,大鬍子放下了心,讚美到:「上帝啊,這次的錢又安全的到手了,回去我一定會懺悔的,再做十年,我就退休不作這偷渡的生意了。」

船艙底層,繞過一堆碼得嚴嚴實實的水泥袋子,一個大概四十平米的小空間內擁塞上了超過三十人,滿臉昏黃的一塵子,不,現在的易塵正強忍著嘔吐的慾望,牢牢的盤膝坐在最裡面的角落裡,瘋狂的一次次的按照師門的心法凝練真氣。

丹田內還是空蕩蕩的一片,受損的經脈傳來了撕心裂骨的疼痛,易塵雙目血紅,兩手掐成手印,額頭一滴滴冷汗流水一般的淌下來,可惜還是一點效果都沒有。

在下山後,易塵茫然不知道該幹什麼,他除了修道,什麼都不會,輾轉到了廣西一帶,碰到了偷渡的蛇頭,根本沒有經過大腦思考的,易塵就信了他們的話。

船又上下的晃蕩了幾下,易塵胸口處一陣煩悶,一口黃水吐了出來,正好吐在了身前一個男子的身上。那人也沒有聲張,一路上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誰身上也不比別人乾淨多少。至於吐出來的黃水的噁心味道,反正空氣中的惡臭已經可以讓一個正常人暈倒了,增加一點點也沒有什麼大礙。

一個船員捂著鼻子走了進來,大聲叫嚷著:「快點,快點,你們這群混蛋,他媽的,快出來,我們送你們上岸。。。啊,充滿黃金的英國到了。」這名船員還能用夾生不熟的普通話來調侃這些人蛇幾句,他也覺得很是自豪,不由得「呵呵呵呵哈」的笑了幾聲。

易塵停下了手,也沒有什麼好攜帶的,反正簽署了賣身合同,那個偽造的身份證也被蛇頭收走了,工作也是蛇頭們安排好了,自己也沒有什麼行李財產的,所以直接站起來踩著其他人的胳膊大腿、肚子腦袋的第一個走了出去。

走到了甲板上,冰冷刺骨的風雨讓易塵渾身打了一個哆嗦。真元力被毀,以前鍛鍊出來的身體因為失去了真元的滋潤已經開始漸漸的退化,漸漸的變成了普通人的程度,畢竟還沒有真正的脫胎換骨,易塵此刻在寒風凄雨中差點渾身抽筋的倒了下去。

幾個穿著救生衣的船員走了過來,抓著易塵就往甲板外丟,下面那艘小橡皮艇上的幾個人接住了易塵,丟垃圾一樣讓他躺在了船底,也就懶得管他死活了。

現在的天星宗內,應該正是門人凝聚星力的時刻吧(易塵此刻可還沒有時區的概念,此刻中國已經天亮了)?在渾天兩儀陣的守護下,別人發現不了天星宗的山門,這樣冰冷的風雨,也是不可能透進去的啊。

易塵眼角發酸,淚水混和著雨水橫流。幾隻大腳狠狠的踩在了易塵的身上,幾個偷渡的人蛇又被送了下來。

易塵心裡狂呼:「我不服氣,我一定會回去的,我一定會。。。憑什麼?憑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不是有意進入禁地,難道不是要我每日去後山巡視么?我躡空飛過禁地難道有錯么?」

橡皮艇艱難的朝岸邊前進,一個大浪湧來,橡皮艇猛的被拋了起來,幾個划船的船員死死的抓住了船身上的繩索,而一個倒霉的人蛇則被卷進了怒海之中。一個船員大吼起來:「坐好,坐好,否則就象他一樣完蛋。。。」沒有人去救他,一個人蛇的性命,算得了什麼?

易塵緊緊的握住了拳頭,腦海中儘是盤旋著天心子、天風子一眾人的身影,原本慈和的師門長輩,此刻易塵想起來都如同魔王般猙獰可怖。

橡皮艇好容易靠近了岸邊,十幾個身披黑色雨衣的人衝進了海水裡,七手八腳的拉著上面的人蛇就往岸上的貨櫃車內丟。易塵茫然的進了貨櫃車,身子一接觸到一個堅固的地面,他馬上就盤膝做好,掐好手印,開始了無謂的運功凝氣。一個拉他們上車的黑衣人看了看易塵的姿勢,搖搖頭罵了一句:「他媽的,又是一個練功走火的,媽的,現在玩邪教的人這麼流行么?」

另外一個黑衣人嘟噥了一句:「媽的,管他的,看他小子身板挺結實,反正也是一條上好的苦力。能給我們賺錢就行。」

接好了所有的人蛇,除了四個人落入了怒海失蹤,其他人在擠在兩輛緊閉的貨櫃車內,飛快的趁著夜色朝倫敦方向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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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塵的身體結實,他的工作就是替這個地下五金加工廠扛鐵塊,每一塊近兩百斤的鐵塊,每天扛超過五十塊的鐵塊。饒是易塵的身體比普通人強了些許,還是承受不了如此大強度的勞動,加上飲食太次,眼看著他的身體一天天的虛弱了下去,從一開始的一個人扛一塊變成了兩人抬一塊。

三個月後的深夜,易塵繼續在自己的地鋪上盤膝練功,四周星力充溢,易塵能夠清晰的感知到他們,但是易塵根本不能利用他們,易塵的身體無法調動哪怕一絲氣息去吸引他們的到來。

易塵發狂一樣的按照師門法訣冥思、內視、導引、提氣。。。

可能是易塵的天賦過高,天心子點毀他的修為時,並沒有斷絕他的真元的本源,易塵漸漸的感覺到了一絲真元從丹田某處遊離了出來。易塵大喜過望,小心翼翼的開始引導這絲可以忽略不計的真元流轉起來。

可是,剛剛把握住了這絲真元,一股龐然星力斜次里橫衝而來,把易塵辛苦提起的一絲真氣打得煙消雲散。

易塵絕望了,這分明就是師門長老們給他下的真元鎖,防止他雖然失去了真元力,但是還能依靠那強橫的身體橫行無忌的最後手段。

自那天后,易塵行屍走肉一般的活著,身體漸漸的承受不住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打擊,漸漸的垮了下來。

又一個月後,易塵在抬一塊鐵塊的時候,失手了,那沉重的鐵錠砸斷了工友的一支腳。驚惶的易塵找到了作坊的老闆,哀求到:「老闆,給點工錢讓小黃去看看傷勢吧,求您了。」

作坊老闆點了一根劣質香煙,惡狠狠的吼叫起來:「他的腿斷了?活該,一群中國的豬玀。他媽的,老子給了蛇頭每個人一萬五千英鎊,你們給我賺回了這筆錢么?你這個死豬玀,你該死,那個小子給我扔出去,隨便他怎麼死,你給我繼續幹活。媽的,你們沒有合法身份證,醫院會給你們登記么?白痴,英國的醫療體系是不會給你這樣的人看病的。」

幾個打手一頓拳腳把易塵踢出了老闆的房間,狠狠的修理了他一頓。易塵根本什麼都沒有聽懂,但是老闆不願意出錢的意思是明白的。

小黃被丟了出去,扔到了郊區的陰溝內,臨走,那些打手狠狠的給了他的腦袋一鋼管,當然,除了蘇格蘭場的驗屍官,沒有人關係他的死活的。

七天後,心力交迫的易塵徹底的垮了,眼看著他不行了,害怕人死在自己作坊內沾染晦氣的老闆也叫人把他丟了出去。易塵被丟在了郊外一個林木掩蓋的河灣內,一個打手做勢要敲碎他的腦袋,另外一個人制止了他:「算了,強尼,留點力氣吧,他已經快死了,三天沒有吃飯了。。。你還怕他爬起來找我們報仇么?啊哈哈哈哈哈,留點力氣晚上去找個姑娘吧。」

幾個打手狂笑著驅車走了,留下易塵彷佛一條死狗一樣躺在河灘邊,半邊身體泡在了水裡。

易塵茫然的雙眼看著天上的星辰,一顆顆熟悉的星星,恆古以來就這樣不斷的周轉,一絲不苟,一刻也沒有變化。。。

易塵獃獃的看著星辰的起落,如是兩天,已經是臨近魂游地府,眼看口鼻中也就一口熱氣存在了。

漸漸的,最近一段時日以來,易塵一直瘋狂在做的事情讓臨近死亡的易塵再一次的習慣性的提起,一絲微弱的先天元氣從丹田內產生,漸漸的開始了一次新的循環。那股龐然的星力依然沖了出來,消滅了那股微弱的元氣。易塵眼看著天上的星辰,本能的把那股來自師門長輩用來封印他的真元當作了自己的力量,意念發處,強行的把他納入了自己往日的循環脈絡。

易塵的身體大震,一股真氣已經湧入了他往日星力運轉的渠道,熟絡的運轉起來。附近的星力歡呼著沖入了這個對他們已經無比習慣的身體,在那股真氣的帶領下,春風化雨般滋潤著易塵將要死去的身體。

易塵彷佛一塊乾涸的土地,在接觸到水源後,開始瘋狂的吸收這些可以挽回自己性命的星辰的力量。一縷縷淡淡的銀色霧氣向這個河灣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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