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1

我又沒有做錯事,他也不是我的長輩,可是我就是不敢對視他的眼睛,索性默默的垂著頭跟在他後面走。

「周末有空么?」到車站的時候,葉朝陵突然站定了,轉頭來問我。

我噎了一下,一口唾沫嗆著了,一邊猛烈點頭一邊咳嗽。

「賠償你一部電影!」

我楞了一下,被驚嚇住了,想到要跟葉摯友兩個人去看電影,驚悚得咳嗽都更厲害了。

他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將手高高的揚了起來,在空中頓了頓,緩緩的落在了我的背上,輕輕的拍著我的背。

「咳,車來了!」我咳嗽著指著車。

他嗯了一聲,面無表情的看那輛車,手一直在我的背上拍著,卻一點上車的意思都沒有。

「哎,你不走么?」我好奇的問他。

他這次連回答都不回答我了,有節奏的拍在我的背上,拍了一會,我平了呼吸,終於克制住了咳嗽,他的手才放下來。

我問他:「葉朝陵,回去晚了會不會受處罰?」

他彎了彎嘴角,露出很無奈的表情:「不會!」沉默了一會,他又很認真的補充:「但是會被關禁閉!」

「……」我實在不知道怎麼接他的話,對於安慰葉朝陵,我一向不在行,我只能糾結的看著他。

他扭過頭來,淡淡的看我,估計是我糾結的樣子取悅了他,他伸出指頭,突然一彈我的額頭,輕輕的笑了一聲:「騙你的!」

我張開了口,想要抱怨,又覺得有撒嬌的嫌疑,扭捏了半天,剛想好要說的話,他突然眯了眯眼睛看了看遠處的車。

「車來了,周日來找你!」

「哦,好!」我只剩下了附和的權利。

他跳下候車台階,突然一扭頭,伸出手來,用力一夾我臉頰上的肉,哼了一聲,冷冷的說:「瘦了,比上次見面!」

哈?我傻乎乎的看他。

「吃回來!」他命令我,用捏了捏我的臉,轉過身去揮了揮手,跟在人流後面上了車。

我的臉上還殘留著微微的痛感,條件反射的跟著車跑了幾步,車上的人看我跑動起來,都好笑的探出頭來指著我看。

葉朝陵也彎下腰,探出頭來,突然悄聲無息的露出個笑容,伸出手來朝我做了個停下來的動作。

我被他的笑容給蠱惑了,慢慢的收了腳步。

突然莫名其妙的心中有些複雜,那種感覺就像是你一直在勸說著自己放棄吃巧克力,告訴自己巧克力是引發肥胖的誘因,可是就當你快要戒掉這個零食的時候,當初告訴你這個誘因的那位,突然又推翻了他之前所有的言論,告訴你,其實巧克力是有益於減肥的。

我迷茫了,不知道,之前大半個月的失落和故作堅強是不是因為自己的愚鈍。

如果這麼容易就和好了,那麼我為什麼不早一點去對他道歉。

晚上給秦五宿舍打電話慰問他的時候,我把這個疑問也順帶提了,秦五在電話那頭沉吟了許久,然後告訴我:滿滿,我很不想跟你說實話,但是,我又不想看到你困惑的樣子。

如果早一些你去道歉,而依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我想你那位筆友是不會原諒你的。

男孩子,終究不喜歡太主動的女孩子。

我有些啞然的握著電話,又問他:「五哥,我跟他只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也需要這麼複雜么?」

秦五在電話里長時間的沉默,最後輕輕笑了一聲,回答我:「不需要的,滿滿,你不要想太多,懂你的始終會懂你!」

我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有明白,放下電話後,我攤開空白的信紙,第一次不知道該如何下筆。

想了很久,我覺得自己還是難以用筆墨描述我之前半個月的惆悵和莫名其妙的難受,決定寫上二十封的檢討寄給他。

每一篇我都標上編號,雖然內容一樣,但是我都會署上不同的日期,每一篇我都抄寫的很認真。

寫完這二十封以後,我盤腿坐在床上,拆開葉朝陵給我的信,開始一封一封的看。

12月1日,他的信件里寫著:沒有收到你的信件,感覺不是很習慣。

接下來幾天,他陸續在信件里記錄著:第X天沒有收到你的信,哭笑不得,覺得自己是用你的錯誤來懲罰了自己。

12月10日左右,他們去拉練,他在信件里寫到:要去拉練,應該很辛苦,以為自己會同以前一樣習慣一個人默默的承受,可是在沒有收到你的信件的情況下,破天荒的打了電話回家話癆十多分鐘。

我看這封信件的時候在想,十多分鐘就算話嘮么,那我每次給老爸打上一個多小時的電話又算什麼?

當然,以葉摯友的冰山氣質,那十分鐘的話,我懷疑極有可能是他家人負責話嘮,他負責嗯嗯嗯。

信件越是接近現在,他寫的字越少。

最近的一封,他只是寫了四個字:為什麼哭?

字寫的很大,筆鋒幾乎要透過紙張,問號的那個點,被墨水暈染開了小塊,看來他的筆曾經長時間放在那裡。

我看了他的信,鋪開信紙,一張一張的寫,把自己那些日子的無措,失落和絕望慢慢的寫了下來。

一邊寫,一邊在想,如果我要是早一些,腆著臉去主動給葉摯友寫信,說不定咱們現在已經聊了大半個月了,哪裡還需要現在絞盡腦汁的回憶。

我寫了整整兩萬多字,糾結了好一會,趴在床上數字,每隔一千來字,我就打一個日期,一直標到最後一天,看看滿紙的紅色日期,突然就滿足了。

這封信的末尾,我加了個大大的PS,寫著:葉摯友,能恢複聯繫,我感到很幸福!

看看一疊十二封的檢討書,和這一份萬字心路歷程,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寄出後者,最起碼那上面有我十二分的誠意。

信件寫好以後,已經是晚間,我捏著信件興沖沖的往外跑,和正往屋子裡走的小鳳撞在了一起。

小鳳啊了一聲,然後蹲下去幫我把掉在地上的信件給拾了起來,交在了我的手裡:「你跟他和好了?」

我有些局促的點點頭,生怕給葉朝陵的信件刺|激到小鳳。

小鳳捏著自己的英文字典,用力擠出一個笑容:「小滿,你們能和好,就太好了!」

我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她,她又說:「我有些嫉妒!」

「……」我完全不知道怎麼應答她。

估計是我局促不安的樣子特別明顯,她又笑了,這次完全是真心的笑容了:「小滿,你又內疚了?真是個傻瓜,和葉朝陵好好相處吧,我是真心的為你感到開心!你們都很好……」她說到這裡,有些哽住,朝我眼眶泛紅的笑了笑,垂著頭,抱著英文字典閃入了宿舍。

我愕在那裡,心裡的內疚,莫名其妙的翻滾著,不知道該怎麼樣去安慰她。

許多年後,當我真的懂得了愛情,再次回想到這句話,心裡不禁泛起無限的心酸,直到那時,我才真正明白她這半句話的含義。

周三經濟學老師公布補考人員名單,我的大名放在了第一個。

我一點都不覺得驚訝,小鳳那次的作業交上去以後,劉老師狠狠的把我叫去訓了一頓。

他說:禾滿,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跟芮小鳳換了作業。

我看見他攤開的記錄上,有我早些時候提的問題,問題旁邊是我的學號和名字,立刻就流淚了。

不是因為老師對我說要給你不及格的成績。而是覺得很羞愧,這種羞愧來自於背叛了老師的信任。

我什麼話也沒有分辯,走出門的時候,忍不住流著淚鞠躬道了聲對不起。

所以,補考的名單上有我,而不是讓我直接去重修,我覺得已經很幸福了。所以我估計是唯一一個沒有向老師求情這種想法的學生。

小鳳問我:「咱們去找一找劉老師吧,求一求情?」

小鳳也位列榜上,現在正滿腹糾結呢,一直央求著我跟她一起去求情,老師的講台那裡圍著的都是不及格的同學。

嘰嘰喳喳的,我有些為難,對小鳳說:「小鳳,我這是應得的,必須得受些懲罰!」

小鳳不說話了,默默的在座位上坐了下來。

我看她也不去求情了,推推她的手臂,說:「小鳳,你去吧,別跟我一樣擰著。」

小鳳猶猶豫豫的看了我一眼,緩緩站起來,終於也加入了求饒的同學群中去了。

我在座位上坐了一會兒,覺得訕訕的,索性站起來,一個人靜悄悄的從教室後面繞了出去。

我在高中的時候,從來沒有掛過科,剛進學校的時候,也是高考獎學金機制的候選之一,誰知道大學第一個學期就得了個不及格,心裡非常的難受。

我考慮再三,決定向老爸坦誠這一切。

學校的門口有一溜邊的IP長途電話,我選了其中的一家,這家的人最少,我走進去,剛撥了號,就聽到裡面沙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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