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20章 子彈

目送司馬胥離開總部大樓之後,江楠穿好衣服背上旅行包,穿過地下的秘密通道,沿著無人的防空洞行走了二十分鐘,拉開盡頭的鐵門,進入外面的地鐵站。

作為國內最特殊的安全部門之一,每天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特勤局總部大樓,如果特工們需要執行秘密行動,就必然要想辦法躲開那些視線。像這樣的秘密通道在總部大樓地下有很多條,具體有多少江楠也不清楚。

以前她可以使用蜂群網路,但現在她的許可權已經被剝離了,也不記得其他的登錄方式。據說上級部門已經下定決心開始回收蜂群,但在沒有控制許可權的情況下收效甚微。所有的工蜂無人機都經過外表偽裝,配置太陽能電池板可以無限續航。除非返回收納庫進行定期保養,否則隨便落在哪個樓頂角落裡根本查不出來。

不過這些破事兒現在都和她無關,她只是一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失憶少女,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儘快離開天網的監控範圍,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登錄網路。

這樣的地方在她現存的記憶中確實存在,就是萱草學院附近的那片街區。那片街區的治安由萱草學院的安保團隊負責,平時就連警察都不能插手,更談不上監控力度。

從萱草學院附近的地鐵口出來,撲面而來的凜冽寒風讓江楠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今年冬天確實很冷,學校附近這個街口沒什麼變化,和她三年前的記憶里一模一樣。如果她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就在前面拐彎的小區居民樓里應該有一家黑網吧。

過了三年……應該不會被取締,因為那是一個萱草畢業生經營的窩點。

所謂的黑網吧和北日本那邊的黑網吧是一個意思,就是提供沉浸式交互儀的非法場所。江楠隱約記得,她當初和老闆的關係處得還不錯。

推門進去,迎面就聞到一股濃濃的酸辣粉味道。整個房間的牆壁都塗刷成了刺眼的粉色,里里外外貼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貼紙。房間里沒有任何傢具,有限的空間里都擠滿了老式的沉浸式交互儀座椅,用布簾簡單粗暴地分隔開來。與其說是黑網吧倒不如說更像是地下黑醫診所。

坐在門口抱著大碗吃粉的小姑娘年紀和江楠差不多大,兩隻胳膊上卻紋著花里胡哨的刺青,頭髮挑染成七種顏色,大冬天穿著背心小褲衩靠在暖氣上,吃得滿頭大汗。

看起來從頭到腳都不像是萱草出身。

江楠對她沒有任何印象,於是試探著問道:「蘭蘭姐在嗎?」

吃粉的女孩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有氣無力地說道:「我媽被你送進精神病院之後就再沒出來,大概是死在裡面了吧。」

這就……很尷尬了啊。

江楠放下旅行包,打起精神對女孩說道:「開一台機器,現在是什麼價格?」

女孩放下碗,用冰冷的死魚眼盯著江楠說道:「50塊錢一小時,沒有團購打折優惠。另外等一會兒你上機之後,我會把你的衣服扒掉拍裸|照拿出去賣。」

江楠深吸了一口氣,從兜里掏出一枚一元大小的金幣,放在女孩面前說道:「給我一個包間我要通宵,零食飲料我自己拿。」

女孩眼睛一亮,拿起金幣用牙齒輕輕咬了一下,小聲驚呼道:「純金啊?會長你現在闊氣了!你要是能再大方一點,就可以從我這裡打聽消息喔!」

江楠想了想,掏出另外一枚金幣說道:「別咬壞了,這是紀念幣。我有一部分記憶被刪除了,不記得你是誰,你能告訴我什麼?」

女孩飛快抓過金幣放在手指間摩擦了兩下,看著江楠的眼睛咂舌道:「天吶,我就說怎麼這麼古怪,你被刪除的記憶可不只是一部分吧?真難為你居然還能找到這裡來!你還記得我媽?那都是什麼時候的事兒了?我在圈裡的代號是布蕾塔,主營……網吧,偶爾也兼職買情報。」

江楠聽她講完才說道:「可是你似乎對於我的近況並不了解。」

布蕾塔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眼珠子轉了轉,聳肩說道:「我這裡的客戶都是學校的學生,不可能有人專門來找我查你這個學生會長的情報吧?不過說到這個我倒是想起來,據說唐羽緋正在學生會清除異己,你不會是回來奪權的吧?如果要聯繫你以前的忠心手下,只要有錢我就可以幫忙喔!」

江楠搖頭道:「等我想起來再說吧。」

房間里的空間看似狹窄,實際上別有洞天。布蕾塔帶著江楠來到廚房拉開一道鐵門,顯露出通往地下的樓梯。樓下就是江楠印象中足夠隱蔽的單人包間,在她記憶當中足夠隱蔽安全又不會被學校發現。

和她記憶力不一樣的是,包間里的交互儀比外面的經典款先進了至少一個世代,上面還刻印著萱草學院的logo。

江楠皺眉問道:「這是什麼型號?你怎麼搞到手的?」

布蕾塔有些詫異地望了她一眼,隨即恍然道:「差點忘了你的失憶設定,不過你就不好奇,為什麼自己失憶之後還能記得我這個地方?」

江楠默然無語。

雖然看起來像是那種抽煙喝酒燙頭吸毒的好女孩,但在金錢面前布蕾塔……或者用中文翻譯為「子彈」的少女意外地保持著基本的職業道德。

幫助江楠進入網路之後,她舔了舔嘴唇,作出手槍的手勢對準江楠「biu」了一下,然後走上樓梯重新關好地道門。

輕輕摩擦著手裡的金幣……如果真是純金的話,這兩枚金幣的市場價不會低於三千塊。如果是假貨,原學生會長的裸|照大概也能在校內網上賣出這個價格。

白天的黑網吧里本來就沒有什麼客人,布蕾塔不急不忙地吃完了碗里的酸辣粉,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側耳傾聽了一下廚房裡的動靜,她壓低聲音說道:「大姐頭回來了,好像被坑得很慘的樣子,嘖嘖嘖……」

對面沉默了一下,問道:「有多慘?」

布蕾塔咧嘴笑道:「慘不忍睹啊,就像是被這樣了之後又那樣,最後被丟到公園裡身上寫滿正字的小狗狗一樣慘啊。」

電話對面只說了一句:「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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