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41章 偏見

歧視和偏見是人性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有一種觀點認為類似這樣的所謂「劣性」,實際上反而是生物族群優勝劣汰進化論的必要因素,只不過人類文明進化的速度太快,才導致生理因素跟不上社會制度。另外一個類似的例證就是所謂的「乳糖不耐基因」。

原本是自然進化出來用於讓幼崽斷奶的基因片段,就因為人類這種奇葩生物成年之後還想繼續喝奶的妄想,結果變成了不招人待見的垃圾玩意。

每個人心中都不可避免地存在歧視和偏見,但真正的問題在於,有的人只是在心裡想想,有的人忍不住表現出來。

更有一些人根本不理解什麼叫做歧視和偏見,因為在他們眼中一切就理當如此。有錢即是原罪,怯懦也是原罪,那麼有錢又怯懦的黃皮猴子簡直就是罪上加罪!

剛剛從南美分部調過來的巴爾多摩是一個極端種族主義分子,按照過去的說法叫做納粹主義,現在修飾美化過的說法叫做白人至上主義者。而頗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他現在為之工作的雷曼兄弟工會,幕後卻是由猶太資本家進行支持。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前任大中華區的負責人安德烈把事情搞砸了,不僅暴露出重金投資建設的秘密通道,而且居然還在江戶鎩羽而歸……鬧出這樣的笑話之後不得不返回總部接受質詢。

這種突發性的意外對於任何正常運轉的組織來說都很棘手,人力資源又不是貴金屬原材料可以囤積庫存,尤其是像這種掌握核心機密的負責人崗位,只能挪動同級別的管理者過來查缺補漏。

大中華區這邊可是油水豐厚出了名的肥差,只是有點硌牙。巴爾多摩今天剛下飛機趕過來,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熱乎的就遭遇到了條子叔叔上門查水表的特殊待遇。

安德烈你這個王八蛋貪污了多少公關費?怎麼還沒餵飽這些黃皮條子?

長期經營南美分部的巴爾多摩已經習慣了當地土著的軟弱,對於水深火熱的大中華區不夠了解,在他看來這些黃皮猴子貪得無厭又不肯去死,實在是讓他相當為難。

雖然有些棘手,但猴子終究還是猴子。儘管被趙遠亭層出不窮的詭異招數逼得逃出大廈,但巴爾多摩依然對此堅信不疑。

當那個女特工召喚出黃金巨蟒一掌劈過來的時候,巴爾多摩按下了藏在胸口的第二支微型注射器,碧綠色的基因強化液迅速注入到他的心臟當中。

天空之中彷佛有雷霆翻滾,逐漸演化成由遠及近的龍嘯。

那幻化出來的黃金巨蟒虛像實際上是祈江月背後蒸騰而起的雲氣,也象徵著她全力運功進入了真正的戰鬥狀態。

渾天功,降龍掌!

歷史上有據可查能夠追溯到北宋時代,在江湖上幾乎是人人皆知耳熟能詳的兩部武林絕學,出自於玄門正宗,但也就是因為太正宗了反而不好修鍊。曾經在戰亂中遺失,在二戰開始之前被龍王從海外尋回,收錄到龍廟武典當中。

出身於龍廟,對於祈江月來說並不是驕傲的資本,而是一種沉重的壓力。龍廟武典中包攬天下至高武學,在常人眼中的龍廟弟子就理所應當天下無敵,這種偏見就和「清華北大畢業生怎麼可能去賣豬肉」一樣可怕。

在特勤局的外勤任務中,她幾乎必定每戰當先,就是想要證明自己沒有辱沒師門,然而很可惜的是……

「小月想升職都想瘋了啊。」經常跟她搭檔組合的曲懷遠如此感嘆道。

但副組長的名額是有限的,更不要說組長。

祈江月踏前一步,頭頂上的黃金巨蟒虛像瞬間崩塌,化為滾滾雲氣纏繞在她雙掌之間。她的動作看似緩慢但又快若奔雷,雙掌向前一推便跨越十餘米的距離,刻印在巴爾多摩的胸口上。

兩人腳下的水泥地面瞬間崩裂開來!

祈江月的雙掌深深陷入到了巴爾多摩的胸肌之中,匯聚在掌中的十成功力沒有一絲一毫的浪費。放在平時她基本上都不會動用全力,主要是因為很難遇到需要全力應對的敵人,而且對於特工來說,活口遠比屍體價值更高,就算對付窮凶極惡之徒她也會下意識地留手。

但眼前的敵人可並非雜魚。

經過局裡的科學測試,她動用十成功力轟出的一掌可以達到八噸的出力——更準確的描述是超過一千馬力,相當於三輛路虎汽車全功率運行時產生的衝擊力集合,就算是一頭成年水牛也會被當場拍成肉醬

這很不科學,但這個世界上本來就不止有科學。

祈江月眉頭微皺,她十分確定自己剛才那一擊拍斷了對方兩邊八根肋骨,降龍掌的純陽內勁一絲不漏地灌入到對方身體當中,按理來說這會兒他應該已經五臟粉碎經脈俱斷,但是反饋回來的手感卻有些微妙的異常。感覺就像是打進了……橡皮輪胎?

這傢伙真的是「人」嗎?

巴爾多摩身體微微一顫,張口噴出一股夾雜著內臟碎片的鮮血。祈江月躲閃不及,被一道血水糊住眼睛,她正要抽身後退,卻因為自己雙腳陷入大地而踉蹌了一下,致命的危機感瞬間襲來。

與剛才幾乎一模一樣的狂風呼嘯,力量居然暴漲了十倍之多!祈江月的降龍掌沒有推動巴爾多摩半步,而他反擊過來的一記膝頂,直接將祈江月掀上半空中,化作一道流星扎進大廈十二層的樓體當中!

所過之處的玻璃幕牆紛紛碎裂,玻璃碎渣化作暴雨冰雹傾瀉而下,給大地鋪上了一層晶瑩剔透的雪蓋。

「多謝了,母猴子,這個力道剛剛好啊。」

巴爾多摩扭了扭脖子,吐出一口血痰,抬起頭向特勤特工們露出猙獰的笑容:「下一個是誰呢?你們一起上我也不介意!」

余青嘆氣道:「真的?那我們可就不客氣了啊。」

巴爾多摩正要開口嘲笑,眼神卻不由自主地凌厲起來。

他看到剛剛被自己踹到街對面的那個男人,同樣毫髮無傷地從廢墟中走了出來,抖了抖頭髮上的灰塵,從兜里掏出打火機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

而在頭頂上方,漫天飛舞的撲克牌聚攏起來,化作趙遠亭本人,手裡還拎著已經失去意識的祈江月,以九十度角的垂直方向憑空站立在大廈外牆上。與其他二人一起形成了一個立體的三角包圍圈。

風,在這一刻完全靜止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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