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幻想 第二十四章 另一種方式

坐在後排的白晨用猜測的口吻說道:

「可能野草城隱居著一位『新世界』強者,常年沉睡,偶爾回歸,或者攜帶著相應物品的人剛好路過。」

整個「舊調小組」都飽受舊世界娛樂資料熏陶,白晨也不例外。

「也可能某些『新世界』節點能像覺醒者那樣收斂自身的波動,特定時候才產生影響?」龍悅紅跟著說道。

蔣白棉緩慢搖了搖頭:

「大量的資料和我們的經歷都證明,再小的人類聚居點,都可能出現『無心病』,那些地方總不可能也有『新世界』強者存在,也有攜帶著相應物品的人路過吧?

「那樣的話,『新世界』強者就太廉價了,相當於鎮長或者村長,公司沒有幾百上千個好意思自稱大勢力?」

「不不不,頂多相當於活動中心的主管。」商見曜糾正起蔣白棉的比喻。

接著,他摩挲起下巴道:

「帶有『新世界』節點的物品肯定不多,我們這麼久才遇到過幾個?

「會隱藏自身的『新世界』節點則純粹是一個猜測,至少我們現在還沒有遇到過,也想像不出成立的理由。

「難道『新世界』節點也算智慧生物?」

「為什麼不能?你這是歧視!」誠實的商見曜反駁起自己。

這時,負責開車的格納瓦已完成了一遍窮舉,或者說做了次遍歷,用略帶合成感的嗓音道:

「要麼就是『新世界』強者回歸帶來的『無心病』隨機產生於不同的地方,本質是某種波動,要麼還有別的連通『新世界』的方式,『人』和『物』之外的別的方式。」

以「人」為連接點的方式是「新世界」層次的覺醒者,以「物」為連接點的方式是大大小小的「新世界」節點。

「是什麼?」商見曜急切詢問。

「人」和「物」已經囊括了所有可能,怎麼會有別的方式?龍悅紅在心裡咕噥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格納瓦左右動了動金屬鑄就的脖子,「我只是分析出『人』和『物』的內涵、外延拼在一起不等於全集……」

他解釋得龍悅紅頭昏腦漲。

「原來是這樣。」商見曜啪地握右拳擊左掌,用「我完全明白了」的表情感慨了一句。

蔣白棉點了點頭:

「我們暫時沒有線索,找不到猜測的方向,這事先不急,回頭再說,現在時間已經不算太早,我們去阿福那裡,讓他帶我們拜祭南姨。」

「好。」白晨第一個回答。

下午三點半,野草城靠北的郊外。

一座清幽的墓園坐落在這裡,有一隊士兵看守。

「葬在這裡,每年還得額外交一筆費用,或者每月抽出兩天時間來這裡充當看守者。」阿福邊走向墓園一角,邊隨口給「舊調小組」做起介紹。

冬天已經過去,墓園內不少樹木已經煥發新芽,長出了綠色。

沒過多久,蔣白棉停在了一塊墓地前,打磨粗糙的石碑上刻著「任南之墓」四個字。

「沒有照片啊。」商見曜側頭望向阿福。

阿福嘆了口氣道:

「我姐很久沒有照過相了。」

他指了指脖子,意思是自從擺脫奴隸身份,逃到野草城後,南姨就沒有照過相了。

這一是不想浪費錢,大家過得都不容易,二是心理上有所抗拒。

至於之前的,早就隨著災難丟失了。

白晨沒有說話,將背負的板條箱放下,取出了裡面那一盒盒菜肴。

接著,她站起身,默然拜了三拜。

商見曜見狀,合十雙掌,感嘆了一聲:

「眾生皆苦。」

蔣白棉猛然側頭,看了他一眼,逐漸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很快,她收斂住表情,向著南姨的墓碑拜了三拜。

完成儀式,分了部分盒裝菜肴給阿福後,「舊調小組」往墓園外走去。

「對了。」阿福記起一事,快走兩步,追了上來,「我問到了安老師現在的住處,也託人告訴了她你們來了,想去她家見見她。」

「嗯,在哪裡?」蔣白棉點了點頭。

阿福報了個地址,拿著分到的菜肴,獨自走向了屬於槍店的那台車。

坐回吉普後,蔣白棉單手撐著副駕位置的車門,突然說道:

「我想到了一個不同與『人』和『物』的、連通『新世界』的方式。

「嗯,這依舊只是一個猜測,還沒有任何證據。」

「什麼方式?」負責開車的商見曜和後排的龍悅紅異口同聲地問道。

蔣白棉沉吟了片刻道:

「算是『人』和『物』皆而有之的一種方式。

「我們首先明確一個前提:

「執歲們是不是在『新世界』?」

「那肯定的。」龍悅紅回答得異常篤定。

商見曜頓時一臉驚恐:

「完了,執歲們都行走在灰土上,像小沖那樣。」

「但不管怎麼樣,絕大多數執歲應該都在『新世界』。」白晨幫龍悅紅補上了剛才那句話的漏洞。

蔣白棉沒去在意這小小的爭論,自顧自說道:

「那麼,人類對執歲的信仰是不是一種連通『新世界』的方式?

「舊世界毀滅快七十年了,我不能理解的一件事情是,在處處戰亂、交通不便的情況下,為什麼十三位執歲的傳聞會如此統一,灰土人大部分人都有所了解,再偏遠再隱蔽再小的聚居點內,也有那麼一些人知曉某些位執歲的存在,以多少信一點的心態對待著。」

龍悅紅本想說「公司內部就沒有這種情況,所有人都不知道執歲的存在」,可仔細一琢磨,又發現這完全不成立:

不提安全部外派員工對部分執歲的了解,不提早就暗裡發展的「生命祭禮」等教團,不提董事會成員和「新世界」強者都信仰著執歲,僅是大老闆等於「司命」這一點,就能讓「盤古生物」在信仰這件事情上與別的聚居點沒本質區別。

「這種方式有一定的可能性。」格納瓦給出了分析的結果。

商見曜恍然大悟道:

「執歲的信徒是另一種被圈養的家畜?

「哪裡有他們,哪裡就存在無形的『新世界』節點,造成『無心病』的傳播?」

聽到這樣的話語,吉普車內一片沉默。

過了幾秒,格納瓦回應道:

「確實有可能。

「這或許就是某些執歲明明不喜歡還任由別人發展信徒的原因。

「為了維持大量的、無形的、與灰土連接的節點?」

「如果這些節點全部消失,會發生什麼事情?」循著這個思路,白晨提出了一個問題。

商見曜再次露出驚恐的表情:

「那些節點消失意味著絕大部分人類徹底死亡,剩下少數可能沒法再維持文明的延續。」

「我的意思是,執歲們會發生什麼事情?」白晨忙說明真實的意思。

其實,除了商見曜,大家都能理解她想問的究竟是什麼。

「不知道。」老實的格納瓦左右動了動金屬鑄就的脖子。

蔣白棉也搖了搖頭:

「我們連信仰是否等於另一種連通『新世界』的方式都還不確定。

「我們後面得更加謹慎地調查。」

她側頭望向商見曜,轉而問道:

「『506』房間的主人還沒有做夢嗎?」

「沒有。」商見曜興緻勃勃地說道,「我打算看看她能撐幾天。」

……

塔爾南,幽夢旅館。

老闆娘艾諾腦袋往下一點,差點砸在桌上。

她猛地清醒過來,臉色憔悴地自語道:

「撐住撐住……」

……

傍晚時分,野草城南街,某棟樓房的第五層。

「舊調小組」來到安如香租住的地方,敲響了房門。

他們等了一會兒,房門才向後敞開。

安如香穿著一件女士深色夾克,脖子根部隱約露出了青黑色的紋身,臉上依舊是沒什麼表情的狀態。

「我以為你們明天才會過來。」她讓開道路,平淡說道。

她住的地方還算不錯,一半卧室,一半客廳,附個廚房,只有衛生間是公用的,需要去走廊的盡頭。

「你們等一下,我再多做幾個菜。」安如香指了指廚房。

「我們自己帶了菜,熱一下就行了。」商見曜指了指自己的戰術背包。

然後,他自來熟地走向廚房:

「我來吧,小紅幫忙,你們聊天。」

「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蔣白棉搶在安如香客氣前做出了回應。

於是,龍悅紅和商見曜到廚房忙碌了起來,蔣白棉、安如香、白晨各自拉過了一把椅子坐下。

「你們怎麼突然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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