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驚愕 第二十章 渾水

聽到白晨的話語,龍悅紅的身體一下變得僵硬。

單純只是他做了那樣的夢,還能解釋成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只是夢的內容太過真實和嚇人。

可白晨也做了同樣的夢,這就沒法用巧合來形容了。

哪怕睡在同一張床上,有過類似的經歷,兩個人也不可能做細節差不多的夢。

這世界上沒這麼巧的事情!

幾乎是同時,經驗都相當豐富的龍悅紅和白晨想到了一個可能,也是唯一的可能:

他們被相應領域的覺醒者影響了夢境!

龍悅紅忙望向了窗外。

透過帘布,他看見走廊上的燈還沒有熄滅,外面時不時有人經過。

白晨斟酌了幾秒道:

「剛才的夢境雖然足夠真實,但並沒有致我們於死地的意思。」

那種「真實夢境」可不是受到驚嚇就能醒過來的,絕大部分人都會在夢裡遭遇死亡,現實跟著死去。

龍悅紅也有這樣的疑惑,試探著說道:

「影響我們夢境的那位只是想讓我們做那個夢?」

如果對方抱的是嚇人或者試驗能力的心態,那就不會讓睡在一起的兩個人做同樣的夢,這很容易就會被發現不對,遭來公司調查。

所以,龍悅紅覺得重點應該在那個夢本身。

白晨緩慢點了下頭:

「影響我們夢境的那位可能是想通過那個夢境告訴我們,梅壽安確實是『生命祭禮』教團的人,悉虞部長也是。」

嘶,龍悅紅倒吸了口涼氣:

「不會吧……」

說梅壽安是「生命祭禮」教團的人,他還有點信,說悉虞部長是,那就完全空口白話了!

緊接著,龍悅紅想到一事,皺眉說道:

「我們今天才懷疑梅壽安可能是『生命祭禮』教團的人,為什麼晚上就做了相應的夢?

「難道有人能監聽我們在辦公室內的對話?」

這不合理啊!

商見曜能感應到很大範圍內的人類意識,組長則能利用電信號感應查漏補缺,排除某些裝置,14號房間在防監聽方面可以說得天獨厚,固若金湯!

白晨沉吟了幾秒道:

「如果是通過監聽對話,掌握了我們的懷疑,那位覺醒者應該不會今晚就來影響我們的夢境,這會暴露他們能監聽我們辦公室的事情,而大家是友是敵還說不清楚。

「我覺得要麼是巧合,要麼就是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嘗試引導我們的夢境,但能力有限,沒法無中生有,直至我們開始懷疑梅壽安和蘇董事,夢境才往他希望的方向發展。」

之前那些夢既然達不到要求,對方肯定會中途放棄,龍悅紅和白晨醒來之後自然記不清楚相應的內容,發現不了異常。

「後面那種可能是真的話,那名覺醒者住得不會遠。」龍悅紅凝重說道。

只有這樣,才能每晚都影響這個房間的夢境,而不被秩序督導室和同樓層的員工懷疑。

基於覺醒者能力影響範圍呈球形,房間內兩人又都受到了影響,龍悅紅沒法排除上下兩三個樓層的人。

白晨默然了一陣道: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夢裡的內容是不是真的。」

「這……也許是那個覺醒者代表的某方勢力在挑撥離間。」龍悅紅不敢做肯定的判斷。

白晨無聲吐了口氣:

「有時候,我會覺得外面比公司安全,至少我們知道敵人是誰,危險來源於哪裡,遇到問題該正面戰鬥就正面戰鬥,該緊急撤離就緊急撤離,不會疑東疑西,束手束腳。」

以「舊調小組」目前的能力和裝備,除了少數場景,他們一旦選擇逃跑,都沒什麼人能抓到。

「還好吧……有問題的始終只是少數。」龍悅紅對「盤古生物」,對地下大樓,還是很有感情的。

即使他經常幻想公司什麼時候能搬到地上,讓大家能看到藍天,感受到自然的風,也沒考慮過徹底與這座地下大樓切割。

這代表的是他的童年、少年和小半個青年,是最無憂無慮的那段時光。

白晨沒做反駁,望向房間內那台電話道:

「我們儘快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組長和喂吧。」

此時還沒到熄燈的時間,窗外的光芒透過帘布,讓座機隱約可見。

「這會不會被監聽?」龍悅紅略顯擔憂。

白晨平靜回答:

「被監聽到也許是好事。」

「啊……」龍悅紅先是不解,接著就明白了過來。

白晨的意思是:

能監聽電話的多半是「生命祭禮」教團的人,就像當初他們那位聖師掌控監控攝像頭一樣,等「生命祭禮」教團發現有別的組織在暗中針對他們之後,關注的重點就不是「舊調小組」了!

你們狗咬狗去,別騷擾我們!

「好,先給誰打?」龍悅紅第一反應是找蔣白棉。

比起商見曜,蔣白棉雖然在覺醒者能力上要弱不少,但其他方面更加可靠,尤其是智商上。

「先給喂打,他自己一個人,住的又是普通員工的樓層,相對更危險。」白晨從另外一個角度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龍悅紅從善如流,翻身下床,走到桌邊,拿起電話,撥打了商見曜家的號碼。

……

「心靈走廊」,「506」房間內。

商見曜頂著房間主人的身份,和第四研究院家屬區不少人分別閑聊了一陣。

除了收穫到很多比較有用的情報,包括但不限於某些領域的代價、第四研究院對第八研究院那個禁忌實驗的懷疑,商見曜還大致還原出了房間主人當初的形象:

一名少女,樣貌在這麼一個家屬區內還算不錯,有好幾個追求者,對舊世界娛樂資料充滿興趣,喜歡還原裡面的衣物和打扮,即使經常被恐怖的情節嚇得不敢睡覺,被感情橋段弄得兩眼淚汪汪,也依舊樂此不疲;

她個性開朗,表面是個爽利的人,實際遇到大事都優柔寡斷,下不了決心;

她對灰土上的各種事情都很感興趣,時不時就跟著第四研究院外出交易的隊伍去別的地方遊歷,是個好奇心相當重的人;

可能是因為生長在第四研究院家屬區這麼一個相對安定的地方,她和未加入「舊調小組」前的龍悅紅一樣,有著樸素的正義感和善惡觀,昂揚向上……

就在商見曜準備進一步打探時,他耳畔響起了叮鈴鈴的聲音。

周圍的人無一察覺。

「有人給我打電話了?」商見曜興奮了起來。

他蹬蹬蹬跑到了出口。

等回到現實世界,他拿起電話,一本正經地問道:

「喂,誰啊?」

「我。」龍悅紅回答道。

「我是誰?」商見曜開始胡攪蠻纏。

龍悅紅額角微跳道:

「我是龍悅紅,剛才我和小白做了同樣的夢。」

「你們這麼早就睡了啊?」商見曜關注的重點完全不對。

龍悅紅吸了口氣,緩慢吐出: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做了同樣的夢,都夢到梅壽安梅所長是『生命祭禮』教團的人,而我們向悉虞部長舉報時,她也擺出了『生命祭禮』教團的行禮姿勢。」

商見曜長長地「哦」了一聲:

「這麼多教友啊……

「你們醒得太早了,得看看影響你們夢境的人還能給出什麼情報,說不定到了後面,你們會發現,原來我們也是『生命祭禮』教團的人……」

他暢想了一陣才問道:

「你們告訴大白沒?」

「還沒,現在就打電話給她。」龍悅紅非常慶幸先打的是商見曜家的電話,要不然就沒完沒了了。

他掛斷之後,改由白晨撥打起蔣白棉家的電話。

……

叮鈴鈴。

薛素梅接起了電話:

「請問找誰?」

「你好,我找蔣白棉,我是她的同事。」白晨回答道。

薛素梅用手捂住話筒,沖著書房喊道:

「棉棉,找你的!」

等書房裡的蔣白棉接上了電話,薛素梅放下外面座機的話筒,一臉失望地對蔣文峰道:

「是女的。」

「急不來的。」蔣文峰笑著搖了搖頭。

此時,蔣白棉三言兩語間就問清楚了白晨和龍悅紅的遭遇。

她思索著說道:

「看來我們牽扯進一場渾水了。

「難道公司已經被侵蝕得比較嚴重,有多個外來的組織發展壯大,只是礙於上面有大老闆和幾名強者鎮著,表面才風平浪靜?

「這次是別的組織想趁機打掉『生命祭禮』教團?」

「那我們最好先坐壁旁觀。」白晨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蔣白棉「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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