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皇帝 第四十九章 途中

於「最初城」而言,如果說勾結「反智教」是內部爭權奪利,還有妥協的餘地,那和「救世軍」聯繫在一起,就屬於敵我矛盾了,性質更為嚴重。

蔣白棉挑眉毛的同時,將目光投向了裝甲指揮車上的福卡斯,只見這位略顯老態的「獅子」將軍,表情嚴肅,神色凝重,彷彿在面對一個很棘手很麻煩也很重要的問題。

這時,格納瓦不解地問了一句:

「他們為什麼不選擇用對講機彙報,非得當面講?」

他要完善自己的人類行為分析和模擬機制。

蔣白棉笑了一聲:

「重點不是當面講,而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講。

「要不然,『最初城』元老院那些大人物互相妥協後,他們很可能成為犧牲品。現在知道這件事情的人越多,他們將來越安全。」

「這樣啊……」格納瓦記錄下了這類情況。

商見曜則啪啪鼓起了掌,笑著說道:

「真是一出好戲啊。」

一陣沉默後,福卡斯藉助裝甲指揮車上的擴音系統,向杜卡斯和卡西爾下達了命令:

「把『反智教』的成員、瓦羅的親信、『救世軍』的人全部帶回去,分開審問。」

「是,將軍!」杜卡斯、卡西爾回以軍禮,明顯鬆了口氣。

看到這一幕,蔣白棉若有所思地自語道:

「『反智教』真正的目的是激化『最初城』的內部矛盾,撕裂他們的上層,讓混亂自然到來?」

也就是說,這整個計畫並沒有要特別對付誰,沒有危險的陷阱,只是藉此把一些「蓋子」掀開。

而掀「蓋子」的最佳人選毫無疑問是屬於中間派、有著崇高威望、掌握部分城防軍、本身具備強大實力的福卡斯將軍。

商見曜聞言,嘆了口氣道:

「我們成了工具人。」

「舊調小組」在這件事情里,幾乎沒怎麼發揮,不管他們是否識破了「反智教」另有目的,都難以改變最終的結果,只能成為負責「跑腿」的工具。

嘆氣的同時,商見曜臉上不見沮喪和失望,反而頗為興奮,有種找到對手的感覺。

蔣白棉輕輕頷首道:

「真『神父』,或者說反智教在『最初城』那位長老,『牧者』布永,確實挺厲害的,不能小瞧。」

說到這裡,她自嘲一笑道:

「不管怎麼樣,我們至少從他們手上賺到了50奧雷。」

格納瓦、商見曜還未來得及回應,杜卡斯已走了過來,沉聲說道:

「去認人。」

「好!」商見曜突然激動。

跟隨兩名少校走入莊園的時候,蔣白棉壓著嗓音問道:

「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商見曜一點也沒掩飾地回答道:

「等下能見到『救世軍』的人。」

蔣白棉恍然大悟,表示理解。

商見曜「拯救全人類」的口號就是從「救世軍」的宗旨「為了全人類」改來的。

很可惜,商見曜沒能如願以償,「救世軍」的人和瓦羅元老的親信已經被另行帶走,沒和「反智教」的人關在一起。

「舊調小組」只見到了趙家二公子趙義學和疑似假「神父」的蒙剛。

他們的眼睛都被黑布罩著,嘴巴里塞滿破布,雙手反綁於背後。

前兩者是對「催眠」能力的粗暴預防,後者是對兩人行動的限制。

商見曜掃了一遍,興緻缺缺地說道:

「是目標。」

趙義學比他哥哥略瘦一點,臉上膠原蛋白稱得上充沛,鼻子略微勾起。

蒙剛則一臉憔悴。

「帶回去。」杜卡斯一揮手道。

幾名士兵立刻架著趙義學、蒙剛出了莊園。

蔣白棉見狀,「呃」了一聲:

「接下來應該就沒我們什麼事了吧?」

「這得看你們和僱主的約定。」杜卡斯冷淡回應,「我們這邊是沒有了。」

他轉而又道:

「你們得把時間節省出來,鍛煉肌肉,練習槍法,這才是我們能在灰土上生存下去的根本保障。」

蔣白棉、商見曜和格納瓦都不置可否。

杜卡斯隨之望向蔣白棉:

「不是說要和我比一下扳手腕嗎?」

蔣白棉笑了:

「首先講好,不能作弊。」

「好。」杜卡斯答應得非常爽快。

卡西爾抱著一種好玩的心態,和商見曜一塊當起了裁判。

……

不到一分鐘,杜卡斯神色恍惚地往莊園外面走去,嘴裡喃喃自語道:

「不可能,這不可能……

「我怎麼會十秒鐘內連輸三次……

「一定是我鍛煉的還不夠,肌肉還不算太強……」

跟在他後面的卡西爾好奇地望向了蔣白棉:

「你的力量超越我的想像。」

而且也看不出有太誇張的肌肉。

我這到底算不算作弊呢……蔣白棉陷入了沉思,然後才回答道:

「可能有一點畸變,哈哈,開玩笑的。」

卡西爾甩了下右手,跟著笑道:

「你的長相讓我確定你不是次人。」

廣泛意義上講,通過改造基因獲得非人類能力的我還真算次人,只是沒表現在外形上……蔣白棉無聲嘀咕了兩句。

商見曜則幫她解釋道:

「其實是天賦異稟。」

「對,不是辛苦鍛鍊出來的。」蔣白棉睜大眼睛,說著實話。

她隨即笑道:

「我看杜卡斯少校有點受到打擊,之後說不定會影響到精神狀態,麻煩你回頭幫我給他說兩句,就說人和人是不同的,是有極限的,很多情況靠鍛煉沒法彌補。

「如果真想贏我,那他只能說一句『我不做人了』。」

卡西爾望了眼前方行屍走肉般的杜卡斯,低聲笑道:

「這兩句話可能更刺|激他。」

他們出了莊園,正好看見城防軍分批撤離,蔣白棉隨即徵得了福卡斯將軍的同意,告辭離開。

接下來的那些事情,就不是「舊調小組」能夠摻合的,他們只希望混亂能帶來機會。

……

軍綠色的吉普沿著郊外的夯土公路,往城南入口駛去。

蔣白棉邊開著車,邊習慣性地打量著兩側的情況。

突然,她眼中閃過了一抹火光。

那是她熟悉的榴彈、火箭彈、炮彈發射時的情景。

敵襲!

蔣白棉想都沒想就打了方向盤,踩了油門。

模擬出的增壓聲浪里,吉普甩了出去,拐向了道路另外一邊。

轟隆!

車輛側後方,爆炸如約而至,掀起了大量的塵埃。

塵埃中,火光明亮,宛若燃燒的球體。

吉普瘋狂前行,試圖脫離這片區域,可它碾壓到的地面突然膨脹開來。

轟隆!轟隆!

一枚枚地雷爆炸了,直接把吉普掀飛,讓它哐當落地,滾了幾圈。

這一刻,蔣白棉腦海里只有幾個類似的念頭:

「這合理嗎?

「這不合理!」

這條公路也算得上車來車往,敵人怎麼能那麼精準地為自己等人的車輛埋地雷?

吉普的翻滾停止了,倒立狀態的蔣白棉當機立斷,按開保險帶,打開車門,猛地躥了出去。

商見曜也做出了類似的舉動,一下就滾到了路邊。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一雙擦得嶄亮的馬靴。

馬靴往上是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他的眼睛如同幽黑的漩渦,彷彿能吸走商見曜的靈魂。

商見曜先是茫然,變得呆愣,旋即思維跳躍,換了個人格。

他立刻喊道:

「老格!」

格納瓦一個大跳撲了過來,呈現出泰山壓頂的狀態。

那瘦瘦高高的男人見短暫「催眠」不了商見曜,飛快轉身,準備逃跑。

這個剎那,他心裡突然湧現出了憋屈憤怒的情緒,不願意就此放棄,就此認輸。

於是,他留在了原地,轉回了身體,繼續「催眠」商見曜。

格納瓦撲到他身上,舉起了砂缽大的鐵拳。

砰!

那名男子被打暈了過去,可蔣白棉、商見曜眼前的畫面卻瞬間破碎,如同摔在地上的玻璃。

蔣白棉打了個寒顫,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還在吉普車內,還在開車,商見曜正坐於旁邊,和最初沒什麼兩樣。

他們後排的格納瓦突然急聲喊道:

「快剎車!」

蔣白棉這才發現自己把吉普開出了道路,正沖向蕩漾著波光的台韋河。

吱的聲音拖得很長,吉普終於停了下來。

「剛才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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