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命運 第一百一十九章 死者

從洞口出來的兩個人都穿著橄欖綠色的統一服裝,各自背著一把衝鋒槍,似乎是「地下方舟」的守衛。

他們左右看了一眼,確認周圍沒有別的人,然後抬著那條沉甸甸的麻袋,往谷地深處走去。

沒過多久,他們找到了一塊土質較為鬆軟的地方,從麻袋內抽出了兩把鐵鏟。

蔣白棉對組員們使了個眼色,領著他們悄悄從高點摸了下來,潛到了距離兩名「地下方舟」守衛不遠的地方。

「去吧。」她旋即壓著嗓音,對商見曜說了一句。

商見曜當仁不讓,端著「狂戰士」突擊步槍,衝出隱蔽處,對著正在挖坑的兩名「地下方舟」守衛喊道: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那兩名守衛嚇了一跳,同時丟棄鐵鏟,撲向不同的地方,試圖尋找掩體,躲過第一輪射擊。

可是,他們剛完成第一步,就看見了「死神」火箭筒那黑幽幽的「炮口」,看見了蓄勢待發的榴彈槍。

思緒電轉間,他們停了下來,舉起雙手,置於腦後,並慢慢往下蹲去。

頂著猴子面具的商見曜走了過去,笑著說道:

「不用害怕,我們只是來交個朋友。」

那兩名「地下方舟」的守衛同時抬頭,看了眼商見曜手中的突擊步槍,又默默低下了腦袋。

他們兩個是典型的紅河人,一個棕發,一個黃髮,一個藍眼,一個褐眼,都蓄著鬍鬚,長相上沒什麼特殊之處——如果非得挑特徵出來,可能就是一個鼻子較大,一個眉毛頗為濃密。

商見曜隨即笑道:

「你們看:

「我沒有對你們開槍,而是心平氣和地和你們說話;

「也沒有讓你們放下武器,任我宰割;

「所以……」

聽他這麼一說,那兩名守衛頓時覺得這傢伙還是蠻和善的,似乎真的只是來交個朋友。

「早說嘛,嚇到我們了。」鼻子較大,棕發藍眼的那名守衛膽子相對更大,迅速站了起來。

「怎麼稱呼?」商見曜展現著自己的友善。

那名守衛隨口說道:

「叫我約瑟夫就行了,他是保羅。

「你呢?」

「張去病。」商見曜用紅河語說著自己的假名。

「你們是灰語人?」約瑟夫聽到這個翻譯過來的名字,有所瞭然地問道。

「人類就是人類,不需要再劃分各種群體。」商見曜強調起自己的看法。

這個時候,蔣白棉已走到那條麻袋前,蹲了下來。

她小心翼翼地把袋口退往下方,讓裡面裝的事物顯露了出來。

這是一具屍體。

他穿著黑色的禮服,頭髮已略有點花白,胸口存在一片血污。

「卡爾管家!」蔣白棉認出了這具屍體。

這是迪馬爾科三大管家之一的卡爾,專門負責軍火方面的生意。

他上午剛和警示者宋何面談過,表示他們沒有向魚人、山怪出賣過情報,而現在,他整齊後梳的頭髮已變得異常凌亂。

僅僅幾個小時過去,他就變成了一具屍體。

「卡爾管家?」龍悅紅愕然重複,沒想到麻袋內裝的竟是這麼一具屍體。

他還以為是哪個惹到迪馬爾科的僕人。

當然,嚴格意義上講,管家也是僕人之一。

「卡爾管家怎麼死了?」商見曜詢問起已建立好友善關係的兩名「地下方舟」守衛。

這一次,他沒有直接「交朋友」,而是用「推理小丑」模擬警示者宋何的友善效果。

此時,蔣白棉經過簡單檢查,初步確認卡爾死於胸口中槍。

鼻子較大的約瑟夫表情陰鬱了一點:

「被迪馬爾科先生殺死的。」

「為什麼?」龍悅紅脫口問道。

他記得卡爾管家是一個忠心耿耿的人,明明也是警惕教派的信徒,為了幫迪馬爾科操持軍火生意,選擇不去躲藏。

眉毛頗為濃密的保羅和約瑟夫對視了一眼,猶豫著說道:

「上午見過警惕教派那位警示者後,卡爾管家就一直想見迪馬爾科先生。

「那個時候,迪馬爾科先生在房間內休息,到了下午,才讓他進去。

「具體他們談了什麼,我們也不清楚,只知道後來爆發了爭吵,迪馬爾科先生盛怒之下,拔槍殺了卡爾管家。」

蔣白棉起身的同時,商見曜扮演起「名偵探」,默契問道:

「後面的爭吵,你們有目睹嗎?」

約瑟夫搖了搖頭:

「我們只聽見裡面動靜突然變得很大,等開門進去保護迪馬爾科先生時,他已經槍殺了卡爾管家。

「爭吵這件事情是他隨口說的。」

難道卡爾管家和宋警示者交談完,回到「地下方舟」後,因某個契機想起了一些事情,開始懷疑真的是迪馬爾科將雷納托主教相關消息出賣給了山怪?他試圖尋求解釋,結果惹怒了殘暴的迪馬爾科,被直接槍殺?可是,這不符合卡爾管家的忠心形象……蔣白棉腦海內閃過了一系列猜測。

突然,她敏銳地發現了一個細節,於是開口問道:

「迪馬爾科先生和卡爾管家談話的時候,沒有人守在他旁邊?」

竟然需要門外的守衛進去救援。

約瑟夫回答道:

「對,除非有事交流,否則迪馬爾科先生不會讓人待在他的房間內,他不喜歡這樣。」

商見曜頓時嘖嘖出聲:

「他真是一個不合格的警惕教派信徒。」

聽到這句話,龍悅紅才發現剛才那些描述里的一個矛盾點:

身為警惕教派的信徒,迪馬爾科竟然不害怕和人獨處時遭遇襲擊,選擇讓守衛全都待在門外,這太不警惕了!

「可能他真的只是隨便信一信『幽姑』。」白晨覺得這是最可能最合理的解釋。

眉毛濃密的那名守衛保羅飛快做出否定:

「不,迪馬爾科先生一直很虔誠。

「他經常戴面具,最近一年更是每天都戴,除了睡覺,不會取下來。」

商見曜當即反駁:

「你怎麼知道他睡覺時取下來了?」

保羅猶豫了一下道:

「我,我是這麼覺得的。」

商見曜摩挲起下巴,追問道:

「他會和女性,呃,包括男性,上床嗎?」

「會,他有很多女人。」約瑟夫雖然覺得這個話題怪怪的,但還是老老實實做出了回答。

頂著猴子面具的商見曜笑了起來:

「那他做那種事情的時候,會取掉面具嗎?」

約瑟夫和保羅對視了一眼,各自開始回憶。

隔了一會,保羅說道:

「我聽幾個和迪馬爾科先生上過床的女僕說,有時候戴,有時候不戴。」

「對。」約瑟夫記起了一些傳聞,「在早些年,迪馬爾科先生不戴面具的時候比較多,最近,好像都戴。」

「具體的分界線是什麼時候?」蔣白棉問道。

「不知道。」約瑟夫和保羅同時搖頭。

蔣白棉想了一下,轉而問道:

「他最近和雷納托主教對話的時候,有戴嗎?」

「戴了,最近一年,他每天都戴。」約瑟夫做出肯定的回覆。

最近一年……蔣白棉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雷曼的朋友拉爾斯失蹤似乎也差不多一年了!

這事愈發撲朔迷離了啊……蔣白棉暗自感慨中,商見曜已換了個話題:

「迪馬爾科和他的先祖表現怎麼樣?」

什麼表現?約瑟夫和保羅有點懵。

蔣白棉眼眸上轉,吐了口氣,強行「解釋」道:

「迪馬爾科和他的先祖們是怎麼統治『地下方舟』的?」

約瑟夫和保羅彼此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有開口。

商見曜看著他們,笑著說道:

「附近沒有別的人。」

約瑟夫彷彿找到了依靠,深吸了口氣道:

「迪馬爾科和他的先祖身體里都流淌著殘暴的血液。

「我父母也是『地下方舟』的人,一個是守衛,一個是女僕,他們告訴我,每年都會有大量的僕人因各種原因被殺死,埋到這個谷地里,只有其中少數幸運兒才能倖免。」

「你和你父母就是幸運兒?」蔣白棉非常配合地問道。

約瑟夫緩慢搖頭:

「不。迪馬爾科和他的先祖很少殘殺守衛和他們的家人,只有前面幾年,迪馬爾科先生失去兒子那段時間,才有幾個守衛因觸怒他被處死。正常情況下,守衛們犯錯都會給兩到三次機會。」

「還不是那麼瘋嘛。」蔣白棉不含褒貶地評價了一句,「迪馬爾科失去兒子又是怎麼回事?」

約瑟夫回憶道:

「迪馬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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