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白棉讀完電報,笑了笑道:
「這等於什麼都沒說啊,除了讓我們更了解相應領域的覺醒者會具備什麼樣的能力,對我們現在的分析判斷沒有任何幫助。
「在紅石集,灰語人是『幽姑』的信徒,是警醒之人,紅河人也是,這兩個群體都存在偶然有誰覺醒的可能。」
商見曜不無遺憾地說道:
「我還以為他們覺醒的能力與捉迷藏有關。」
「因恐懼而警惕,因恐懼而躲藏,怎麼會沒有關係呢?」蔣白棉隨口回了一句,「再說,這只是公司掌握的那部分情報,不等於全部,說不定警惕教派的覺醒者真的有隱藏自身的能力。」
她拿著紙張,環顧了一圈又道:
「嗯,這份電報也不是說完全沒有作用,至少讓我們確認了『幽姑』領域的覺醒者能使人驚嚇過度。
「呃……之後每個人都隨身攜帶非卡生物製劑,它有強心作用,關鍵時刻說不定能救你們一命。」
非卡生物製劑就是給水圍鎮田鎮長注射的那種藥物。
龍悅紅一邊感慨公司研發能力強大,「舊調小組」又帶足了急救藥品,一邊略感疑惑地問道:
「可都驚嚇過度了,肯定已經暈厥過去,處在瀕死狀態,怎麼給自己注射非卡?」
蔣白棉笑了一聲:
「所以不能單獨行動,至少兩人一組。
「這樣一來,你快嚇死的時候,同伴能趕走敵人,搶時間給你注射非卡。」
她剛說完這句話,就看見商見曜抬起雙手,僵在那裡,似乎很是猶豫。
「你想做什麼?」蔣白棉警惕問道。
商見曜嚴肅回答道:
「我在想該用哪個教派的方式祈禱。」
說完,他下定了決心,屈起雙臂,做搖晃嬰兒狀。
「你還挺喜歡『生命祭禮』啊。」蔣白棉好笑說道。
商見曜認真給出了理由:
「現在遇到的教派裡面,『生命祭禮』的聖餐最好吃。」
果然是你……龍悅紅完全不感覺意外。
他下意識問道:
「你為什麼突然想祈禱?」
「祈禱『幽姑』領域的恐懼能力不是範圍型,只能一對一。」商見曜如實說道。
這句話同時讓蔣白棉和白晨皺起了眉頭。
過了幾秒,蔣白棉笑嘆道:
「這就沒有辦法自救了。所以說,和覺醒者之間的戰鬥真的很煩,完全不講道理,有的時候,誰先發動能力,誰就能贏。」
說到這裡,她微微一笑:
「其實,我還是有可能自救成功的。」
見龍悅紅有些茫然,她抬起了左臂:
「有這麼多電流存儲,額外具備電擊起搏能力不是很正常嗎?輔助晶元有相應的身體狀態監控功能,不也很合理嗎?我記得舊世界有些電子手錶都能完成這方面的事情。」
龍悅紅聽得一愣一愣中,蔣白棉再次蠱惑起他和白晨:
「怎麼樣?是不是很心動?
「等這次回了公司,你們就可以用積攢的功勞換生物義肢,雖然不太可能是我這種實驗型號,但其他也不弱。」
「我在猶豫。」代替他們回答的是商見曜。
「嗯?」蔣白棉瞥了他一眼。
商見曜苦惱地說道:
「機械手臂更有男人的浪漫感。」
「這在公司沒法做啊,除非有機會去最初城這些地方。」蔣白棉和他探討起這個問題。
白晨安靜聽完,抿了下嘴巴道:
「可以自己挑種類和型號嗎?」
很顯然,她真的心動了。
蔣白棉當即點頭:
「可以啊,只要你積攢的功勞足夠多,或者貢獻點足夠多。」
外出戰鬥里失去肢體是可以免費更換生物義肢的,但自身沒有挑選的餘地。
討論完這件事情,他們繼續吃起午飯。
正當他們收拾飯盒等餐具時,蔣白棉和商見曜同時將目光投向了門口。
十幾秒後,「05」房間的門被敲響了。
商見曜迅速拿起猴子面具,戴在臉上,並衝到了門口。
他左右看了一眼,忍不住嘆了口氣:
「沒有棍子。」
蔣白棉沒有理睬他,邊戴面具,邊大聲問道:
「誰?」
她用灰土語和紅河語分別問了一遍。
門外的人非常有禮貌,直接報了姓名:
「韓望獲。」
他總算回來了……蔣白棉釋然道:
「請進。」
這個時候,白晨和龍悅紅已戴上面具,分別站在了她的兩側。
門外不止韓望獲一個人,還有位二十來歲的灰土人。
他黑髮棕瞳,身高不到一米七,皮膚因日晒雨淋而粗糙,明明長著張娃娃臉,卻沒什麼表情。
「這位是?」蔣白棉主動問道。
韓望獲立刻做起介紹:
「譚傑,治安所一名隊員,灰語人。」
重點是後面這三個字。
蔣白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請進。」
分別就坐中,商見曜依舊待在門口,抱著雙臂,如同保鏢。
「我聽韋勒說你們有重要的事情找我?」韓望獲不卑不亢地問道。
蔣白棉「嗯」了一聲,將受到火箭彈襲擊的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遍,並且沒有隱瞞對方似乎不想殺死他們這一點。
韓望獲側頭看了眼譚傑,斟酌著說道:
「可能是在刺|激你們,讓你們用心追查手裡的兩個案子,也可能是嚇走你們,不讓你們捲入紅石集這潭渾水。」
他說的相當直白,沒有掩飾紅石集究竟是個什麼局面。
「襲擊者看來很確定那兩件案子能掀起一番風波。」譚傑冷峻地說了一句。
蔣白棉頓時笑了:
「之前給我們房間塞紙條警告我們的,是你們吧?」
她問的非常直接。
譚傑沉默了兩秒道:
「這是看在同為灰語人的份上。
「你們太弱小了,捲入這件事情會送掉你們的命。」
這時,商見曜誠懇說道:
「謝謝。」
趁譚傑被這突如其來的感謝弄得有點懵時,蔣白棉開門問道:
「你們就不想查出真相嗎?
「如果你們確定自己沒有做過,幫助我們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可以還你們清白。」
譚傑沒有表情變化地說道:
「有的人只是想要一個借口,而不是真相。
「這麼多年裡,大家都做過越界的事情,誰都不是真正無辜的。」
對白晨來說,這是非常好理解的一個狀態——在生存困難的灰土上,群體間為爭奪資源揮刀相向是一件時時都在上演的事情。
蔣白棉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說起巴茲相關。
提及赫維格和安赫巴斯可能在聯手做局,一石二鳥時,譚傑沒有笑意地笑了一聲:
「他們做出什麼,我都不會意外。
「可惜,赫維格死得太輕鬆了。」
蔣白棉未做回應,繼續說起警惕教堂之行。
她信守著諾言,沒有講雷納托主教罹患「無心病」的事情,只說恰好遇到了警示者宋何。
另外,她沒有隱瞞洛佩斯給予的線索,講了「幽姑」領域存在恐懼方面的覺醒能力。
「這個沒錯。」譚傑給出肯定的答覆。
韓望獲同樣不顯意外,似乎早就從灰語人那裡得到了相應的情報。
他斟酌了下道:
「可能是紅石集的生存狀態非常貼近警惕教派的教義,導致這裡的覺醒者數量比正常要多。
「這是我個人的懷疑,沒有任何證據。」
蔣白棉「嗯」了一聲:
「這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暫時不去考慮這些,只談安赫巴斯的事情。如果他真的拿著赫維格那批軍火,今天之內,他應該是不敢去警惕教堂的,很明顯,他對覺醒者有一定的了解。
「這種情況下,他會怎麼做?」
話一出口,蔣白棉就後悔了。
因為這是她和組員們討論問題時常用的啟發式口吻,而現在交流的對象是紅石集的人。
韓望獲非常捧場,思索著說道:
「我要是他,就抓緊時間把那批軍火送給鎮衛隊,說是之前攢下來的物資,這樣一來,警惕教派肯定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也可能把洛佩斯這些外來者丟出來,說是他們背著他乾的。」譚傑平靜補充。
蔣白棉微微點頭:
「有沒有這種可能?安赫巴斯趁今晚把軍火送出紅石集,交給山怪,然後死也不去警惕教堂,但允許調查者隨意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