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行不義必自斃?蔣白棉眼眸微轉,笑了一聲:
「看來他做了不少壞事啊。」
老陳邊低頭處理食材,邊沉聲說道:
「他為了自己的軍火生意,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
對於蔣白棉待在廚房門口看著自己做菜這種行為,老陳一點也不惱怒,因為這完全符合警惕教派的教義:
始終保持警惕,不能盲目信任。
需要吃到肚子里的東西,肯定得親自看著,不能給廚師搞鬼的機會。
這麼閑聊中,老陳做好了一份又一份菜,而每做一份,他都會當著商見曜等人的面,夾上一筷子,塞入口中。
對此,他的解釋是:
「我不試菜,你們敢吃嗎?」
「敢。」商見曜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他已是拿出了幾個塑料小瓶。
這都是從急救箱內分裝出來的藥物,包括但不限於「生物清潔片」「中和劑」。
面對這戴著猴子面具的客人,老陳無話可說。
還好,商見曜向來思維跳躍,已是改變了話題:
「這對胃不好。」
「?」老陳茫然。
蔣白棉嘆了口氣,幫忙解釋道:
「每次來客人,你都得把菜試一遍,吃得又多又零碎,還總是超過飯點,對胃不是太好。」
老陳指了指自己的臉:
「你以為我是怎麼胖起來的?」
在灰土上,有資格胖的人可不多。
這一頓,蔣白棉他們吃得相當滿意,雖然老陳的手藝只能算普通,而且存在濫用香料的情況,但經歷過很多天的罐頭、餅乾和能量棒後,食物只要能達到水準,對「舊調小組」來說,都是美味。
「這個豌豆燉嫩羊肉不錯,兼具了灰土菜和紅河菜的特點,配米飯簡直無敵。」放下筷子後,蔣白棉笑著贊了一句。
「獨家秘方。」老陳略有點得意。
能在保持口味不變的情況下,讓湯汁更多,且足夠濃郁,是他慢慢摸索出來的技巧。
出了「無毒餐館」,舊調小組乘扶梯下到底層,進了治安所。
韓望獲已經從灰語人躲藏的區域回來,正坐在最里側的辦公桌後,就著日光燈,翻看一些文件。
如果不是他臉上有一橫一豎兩道較為深刻的傷疤,眉毛又很雜亂,看起來相當凶,龍悅紅還以為回到了「盤古生物」,進了父母工作的地方,見到了他們的領頭上司。
「中午好。」蔣白棉微笑打起招呼。
韓望獲抬頭望了他們一眼:
「坐吧。」
商見曜一點也不客氣,立刻就從別的地方搬了幾張椅子過來。
——韓望獲的辦公桌前只有一張椅子。
「你們是想問我今天上午調查的情況怎麼樣?」等到「舊調小組」全部坐下,韓望獲「嗯」了一聲道。
他注視的是蔣白棉。
這是因為他見過沒戴面具時的「舊調小組」,直覺告訴他,蔣白棉才是團隊首領。
當然,他也在商見曜的定位上猶豫過,可對方的表現成功打消了他的某些想法。
「對。這是其中一個請求。」蔣白棉含笑回應。
韓望獲放下手中的資料,往後靠住了椅背:
「基本沒什麼收穫,沒人承認,也沒有線索。
「如果我不是灰語人,我肯定會被直接趕出來。」
他隱晦地點了一下紅石集的內部矛盾。
「你輸了。」商見曜突然插話。
「嗯?」韓望獲微皺眉頭,表示不解。
商見曜認真說道:
「你承認自己是灰語人就算輸了。
「大家都是人,不該搞小團體。」
韓望獲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只好將目光投向了蔣白棉。
蔣白棉直接跳過剛才那個話題,提出了第二個請求:
「我們能借閱一些資料嗎?」
韓望獲的目光突然銳利:
「什麼資料。」
蔣白棉笑道:
「過去幾年內,因驚嚇過度而死亡的那些案件的資料。」
這是在看是否有覺醒者或者能製造相應死因的兇手隱藏。
韓望獲的目光從「舊調小組」四名成員臉上的面具一一掃過,末了道:
「你們比我想像得更,更聰明。
「這就讓我有些費解了,聰明的你們為什麼要接軍火被搶任務,難道看不出來裡面隱藏著很大的危險?
「或者說,你們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
也是個聰明人啊……龍悅紅聽得略感佩服。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蔣白棉巧妙回答道。
商見曜趁機幫她補充:
「作為大反派,還怕這麼點危險?」
這傢伙是不是腦子不太正常?他們這個團隊之所以接軍火被搶任務,就是因為腦子都不太正常?我聽說,越瘋越聰明……韓望獲警惕地看著對面四人,沒有說話。
隔了一會,他才對戴兇惡男子面具的白晨道:
「神奇的是,你們隊伍里竟然只有一個『中級獵人』,而且還是你。」
「她是被我們綁來的!」商見曜做出解釋。
白晨對這個玩笑略有點不適應,但以她的性格,還是沒有說什麼。
「你可以編個更合理的故事。」龍悅紅忍不住嘲諷了一句。
啪啪啪,商見曜鼓起了掌,彷彿在讚美龍悅紅配合默契。
龍悅紅茫然之際,他笑著說道:
「我們用友誼和信任綁回來的。」
「噗……」蔣白棉笑出了聲音。
白晨則抿了下嘴巴。
韓望獲愈發不能理解對面這群人,只好嘆了口氣,指著身前那疊文件道:
「這就是你們想要的資料。
「過去兩年內,治安所沒有接手過類似的案件,沒有收到有誰驚嚇過度死亡的消息。
「再往前推一年……」
說到這裡,韓望獲表情嚴肅地說道:
「有足足四起。」
「再往前推呢?」蔣白棉追問道。
韓望獲搖了搖頭:
「三年前治安所的管理很混亂,很多案件都沒有記錄,很多資料都丟失了。」
「你是三年前上任的?」蔣白棉有所明悟。
「對。」韓望獲輕輕頷首,「但我問過一些同事,他們都表示三年之前肯定有,具體有多少就不太清楚了,而那些襲擊過紅石集的隊伍里似乎也有類似死因的人。」
蔣白棉側頭看了眼商見曜等人:
「你們還有什麼問題?」
白晨不給商見曜「胡說八道」的機會,開口問道:
「兩年前那四起案子和赫維格之死存在關聯嗎?」
「最讓我驚訝的就是這點。」韓望獲將手裡的資料推了過去,「這四起案子本身是存在一些共同點的,比如,死的都是灰語人,比如,他們要麼對紅河人做過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要麼在相應的生意上佔據了大頭,壓住了紅河人,而這些是赫維格不具備的。」
蔣白棉接過資料,邊翻看邊隨口念道:
「包軒,死亡時27歲,是灰語人里的激進分子,曾經在幾次衝突里獵殺過三名紅河人……死在長期躲藏的地下室內,好幾天後才被他的妻子王賢發現……死因:驚嚇過度……排查情況……
「後續添加了不少批註啊……你還在調查這幾起案子?」
念了一會,蔣白棉抬起頭,望向韓望獲。
韓望獲表情嚴肅地回應道:
「既然答應了做紅石集的治安官,那我就有責任把兇手抓出來。
「至於他有什麼背景,有什麼能力,有多麼危險,都不是需要考慮的問題。
「這兩年多里,我從未放棄。」
啪啪啪,商見曜又一次鼓起了掌。
「你不擔心影響到自己的親人?」蔣白棉好奇問道。
韓望獲自嘲一笑:
「作為一個曾經的荒野流浪者、遺迹獵人,我早就沒有了親人,過去的同伴也在我選擇當治安官的時候去了別的地方。」
「你沒有妻子?」龍悅紅敏銳察覺到了一個問題。
韓望獲「嗯」了一聲:
「等紅石集的治安秩序初步建立了起來,我也有了積蓄,可以辭職了,再考慮。」
他話音剛落,商見曜已是朝他伸出了手。
韓望獲茫然之際,蔣白棉嘆了口氣,幫忙解釋道:
「你有目標,他也有目標,你願意為此做出一定的犧牲,他也願意為此做出一定的犧牲,所以,他覺得該和你握一握手。」
……組長被商見曜的「推理小丑」模式感染了……龍悅紅旁聽得一陣好笑。
韓望獲雖然還是有點不能理解,但他能感受到對方的一番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