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命運 第七十五章 民俗

特蕾莎剛剛解釋完,蔣白棉旁邊的商見曜就笑了起來:

「戴面具真有意思。」

他用的是紅河語。

雖然談不上有多麼流利,但舊世界毀滅這麼多年,不同地方的紅河語都有了一定的改變,特蕾莎自己的口音和野草城那邊流行的也不太一樣。

「什麼?」特蕾莎茫然望向蔣白棉,尋求解答。

他的意思是,因為戴了面具,你只能從常用語言來判斷一個人是紅河種還是灰土種,以至於在我們幾個面前大談灰語人的不好……偽裝好啊,當偽裝到大家從外表分不出區別的時候,事情就變得有意思了……這就像是心理學上「人格面具」概念的物質體現……呵呵,當灰語人都掌握紅河語,當你們也完全掌握了灰土語,靠什麼來分辨敵我,拉幫結派呢?組成「動物面具黨」「人物面具黨」和「怪物面具黨」?這一刻,蔣白棉腦海內閃過了一個個想法。

最終,這些只化成了一句話:

「他以前沒玩過面具。」

不給特蕾莎追問的機會,蔣白棉「嗯」了一聲:

「治安所給的死因是驚嚇過度?」

特蕾莎微微點頭:

「他們太敷衍了,這個死因說服不了我。」

死因倒未必是假的,重點是什麼造成的驚嚇過度……蔣白棉思索著問道:

「赫維格先生本身有心臟問題嗎?」

「沒有,他身體一直很健康,無論是跑步、跳躍,還是格鬥,都表現得不錯。」特蕾莎非常肯定地回答。

商見曜舉了下手,不等蔣白棉同意就好奇問道:

「你只說了他在跑步、跳躍和格鬥上的表現,其他方面呢?」

特蕾莎搖頭:

「我只是簡單舉幾個例子。

「真要說,他也就床上表現不太好。」

噗……蔣白棉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這什麼跟什麼啊!

龍悅紅跟著咳嗽了起來,只有白晨泰然自若。

特蕾莎隨即解釋道:

「這也是我們教派所有信徒的通病。

「我們必須時刻警惕,哪怕做那種事情的時候,也得分心注意周圍的情況,戒備伴侶不正常的反應。

「為了最大程度地保障自身安全,縮短時間是大家的共識。」

啪啪啪,這一次,鼓掌的除了商見曜,還有蔣白棉。

她覺得不如此不足以表達自己的心情。

她萬萬沒想到,「警惕」兩個字發揮到極致後,竟然會如此深刻地改變紅石集的日常生活。

而龍悅紅沒跟著鼓掌的唯一原因是,他驚呆了。

就連白晨,也有了點好奇:

「你們會一起睡嗎?」

「不會。」特蕾莎如實回答,「距離才是我們真正的朋友。當哪一個人想了,會提前約定好時間。」

「小孩呢?」蔣白棉追問道。

「1歲前可以跟著父母之一睡,之後必須分開。」特蕾莎環顧了一圈,「我們不要浪費時間在這些問題上了。」

蔣白棉這才發現自己沉迷於了解民俗,忘記了本身的獵人任務。

她瞪了商見曜一眼:

「你剛才究竟想問什麼?」

「問赫維格擅不擅長憋氣。」商見曜理直氣壯地回答。

「憋氣……他會游泳,普通水平。」特蕾莎表示理解,「總之,他的身體沒任何問題,韋勒也說沒發現別的問題。」

「韋勒的屍檢結果值得信任嗎?」蔣白棉迅速進入了專業狀態。

如果不是身體本來有隱疾,那驚嚇過度這種死法有不小的概率與覺醒者扯上關係。

至少蔣白棉現在就知道兩種能力可以造成類似的死因:

夢魘馬的「真實噩夢」和「司命」領域對心臟的掌控。

「韋勒雖然是外來者,但也是紅河人,不會太偏袒,可惜,他水平有限,原本又只是普通的醫生,專業不在這個方面。」特蕾莎竭力把自己的矛盾想法說了出來。

蔣白棉輕輕頷首之際,商見曜又問道:

「你為什麼要說『灰語人』,不用『灰土人』?」

在紅河語里,前者要多一個後綴,更加拗口。

「灰土是所有人的灰土。」特蕾莎回答了一句。

蔣白棉暗自「嘖」了一聲:

「如果我們接下這個任務,報酬怎麼算?」

「我會去公會把這個任務和尋找軍火那個任務合併起來,報酬就是那批軍火的一半。」特蕾莎毫不猶豫地說道。

很豐厚嘛,做完這個任務,加上之前攢的物資,差不多可以買老舊型號的軍用外骨骼裝置了……蔣白棉點了下頭:

「我們儘力完成。」

她轉而問道:

「你對軍火被搶這件事情有什麼了解?

「那群強盜是經常活躍在周圍區域的,還是突然冒出來的?」

特蕾莎的情緒又變得有點激動:

「肯定是那群灰語人做的!他們就想搶回軍火貿易!

「不是他們,紅石集周圍哪有這麼強火力的強盜團?」

略顯歇斯底里地說完,她喘了兩口氣道:

「赫維格生前沒和我提太多這方面的事情,只說,那群人火力很強,配合很默契,都戴著面具,做了偽裝,出面的差不多十個人,暗裡還藏了一些。

「你們如果想了解更多,可以回旅館營地,去127號房間找雷曼詢問。

「他是『聯合工業』那邊過來的走私商人,我丈夫的合作夥伴,這批軍火就是他和他的商隊帶過來的,結果,剛完成交易沒多久,就被搶了。」

「好。」蔣白棉又詢問了一些細節,站起身來,指著赫維格死亡時所在的通風管道,對商見曜道,「爬進去看看。」

「韓望獲檢查過了,什麼都沒找到。」特蕾莎跟著站起,「也有可能找到了,但被他毀掉了。」

「我們自己檢查一遍才放心。」蔣白棉沒有因此放棄。

商見曜立刻拉過桌子,取下通風口柵欄,先用手電筒照了一陣,然後蹭蹭蹭爬了進去。

這裡並不太臟,顯然經常有人躲進來,沒有什麼明顯的痕迹殘留。

商見曜順著管道爬了一陣,越往深處走,越覺得狹窄。

藉助手電筒的光芒,他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最後退了出來,躍下桌子道:

「沒有其他人活動的痕迹。」

「嗯。」蔣白棉望向特蕾莎,「那位治安官在嗎?」

「他去了灰語人經常躲藏的區域,說是不管怎麼樣,該有的程序都會有。」特蕾莎從明面上完全挑不出韓望獲的問題。

蔣白棉吐了口氣:

「那我們先去拜訪雷曼先生。」

「好,儘快,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返回『聯合工業』。」特蕾莎催了一句。

「舊調小組」四人快走出「槍火」時,商見曜忽然回頭,頂著張猴子面具道:

「最後一個問題。

「你們有沒有孩子?」

「有,兩個。」特蕾莎頗為疑惑,「你問這個做什麼?」

「身體機能正常。」商見曜一本正經地評價道。

蔣白棉知道這傢伙又腦子一抽了,借著這個話題,隨口問了一句:

「孩子多大了?」

「大的十五歲,小的十二歲,之後我們約定不再生育,使用了『聯合工業』生產的某些產品。」特蕾莎未做隱瞞。

告別了這位未亡人,蔣白棉帶著商見曜他們一路返回五樓,準備進入停車場。

這時,她回頭環顧了一圈安靜到彷彿沒有人存在的紅石集,輕輕嘆了口氣:

「這裡接受警惕教派的思想確實是一種必然。」

「為什麼?」龍悅紅聽高迪解釋的時候,就覺得他們太過輕易就加入了警惕教派,哪怕相應的教義確實能提高他們的生存概率。

又不是不信警惕教派,就不能提高戒備,隱藏自身!

蔣白棉收回目光,笑嘆道:

「紅石集是因迪馬爾科家族與外界交換物資形成的集鎮。

「它的成員來自四面八方,說不同的語言,有不同的風俗,長相特點也不相同,必然會分成一個又一個小群體。

「這些小群體因為當時貿易源頭的單一,更多應該是競爭關係,彼此間可能經常會發生衝突,你暗殺我,我暗殺你,你埋伏我,我埋伏你。

「正常來說,這會慢慢往野草城的形式衍變,但這個時候,警惕教派來了。在這個人與人之間極度不信任的地方,他們的教義如魚得水,不僅提高了人們的生存概率,而且還讓這種不信任得到合理化、神聖化和柔和化,於是才有了較為穩定的紅石集存在。」

「高迪是混血兒。」白晨指出了一個事實。

蔣白棉點了點頭:

「再仇視的兩個群體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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