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詛咒之血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

晴空塔的畫面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眼前的中島花音變得失真,雙手相握的觸感也變得模糊。

女人的前一句話還在高空的風中回蕩,但後面這個世界便開始了崩塌。

這讓蘇晨有些驚慌,他以為出了什麼狀況、或者是那份詛咒消失了。

但他緊接著意識到,並非如此,這個「不真實的」、「意識態里的」世界之所以會消失,是因為蘇晨的力量開始衰退了。

正如此前中島花音所說,蘇晨能出現在這裡、能在意識態的世界裡見到她,是因為蘇晨在第九域的力量的幫助下,短暫地達到了第八種姓的強度,蘇晨才能夠出現在這裡,與中島花音對話。

然而,蘇晨的「第八種姓」卻只是空中樓閣,根本不是真的,就連蘇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達到第八種姓的,而現在,伴隨著戰鬥的結束,空中樓閣便也緩緩崩塌、分裂,蘇晨的第八種姓便無法維持下去。

而伴隨著蘇晨跌落第八種姓,他也就無法再維持這種與中島花音溝通的姿態了。

因此,這一刻,周圍的世界才開始模糊失真。

伴隨著蘇晨一點點跌落境界,這如夢幻般的東京都的景象和近處溫柔的女人全都消失不見。

同樣褪去的還有蘇晨心中的恐懼。

他明白中島花音和自己說這麼多究竟是為了什麼。

女人很敏銳地察覺到了蘇晨狀態的異常,因此,她才用這麼寶貴的時間來開導與解釋。

她想要將蘇晨引導出困境與恐懼。

一如她自己所說的,她與「萬眾」都期待著、希望著蘇晨可以好好走下去。

哪怕現在的聯邦已步入正軌、走上正途,不怎麼需要蘇晨這份戰力了,但他們也希望蘇晨可以好好地活下去,享受未來的人生。

他們不僅僅是希望蘇晨可以幫助聯邦、幫助人類,繼而來完成他們的願望,同樣的,還有著他們對蘇晨本人的祝福。

這個世界的一切東西的獲得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而這就是這份詛咒的代價。

蘇晨要承受著這些祝福,好好地活下去。

哪怕是代價,也有好的代價和壞的代價。

中島花音幫到了蘇晨,他心中的恐懼正在衰退,黑暗的荒原與未知的怪物所帶給的那種絕境般的感覺甚至是瘋狂,都在漸漸潰散。

事已至此,唯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也許以後情況會變得很糟糕,但這個世界上,誰會不遇到麻煩呢?

現在好好活著,為了生存而努力,便足夠了。

足夠了。

蘇晨緩緩露出笑容。

他的心平靜下來。

坦旦人不會想到,蘇晨不是一個人站在這裡。

他不是一個人面對守望者艦隊、也不是一個人面對第九域力量的吞噬。

在崩潰之前,便有無數人伸出無數雙手,將他一點點拉回了現實,擺正了心態。

坦旦人所預想的畫面,並未出現。

而就在這時候,蘇晨的境界徹底跌落,回到了他原本屬於的第六種姓,眼前模糊的世界便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在他的眼前無邊無際延展的黑暗荒原。

他才一睜開眼,便置身於此。

黑暗的世界裡,他什麼也看不見,只能聽見噼里啪啦的聲音迅速地由遠及近。

伴隨著雜草被撥動的聲音——那是黑暗扭曲的怪物正在迅速向自己靠近過來。

蘇晨甚至還維持著半倒地的狀態,但他只向聲音的來處看了一眼,就再一次站起身來,開始逃跑,他開始注意自己的逃跑路線,並儘可能地不發出聲音、不被坑窪不平的堅硬地面絆倒、不過多的讓草葉搖晃。

這是他最早的、第一次來到這片黑暗的荒原里的狀態。

帶著一點點疑惑與好奇。

有一點點的恐懼和面對未知的茫然,但更多的是警惕的探索,試圖了解更多、知道更多、找到離開這裡的辦法。

現在,蘇晨也已經對這裡有了最基本的認知,於是他可以更好地隱藏起自己。

那頭黑暗扭曲的怪物在這裡要比他厲害、比他跑的更快,直線的逃跑沒有什麼意義,他就需要利用自己的人體優勢,悄悄地移動,躲起來。

因為在這裡,那頭黑暗扭曲的怪物也不是全能的,它也需要依靠物質化的身軀來尋找、發現與攻擊。

所以,躲貓貓並無不可。

蘇晨的行動起到了效果,那頭黑暗扭曲的怪物知道它就在這個區域之中,但蘇晨一直在移動、一直在躲藏與規避,並儘可能地抹掉自己的痕迹,它便一直沒有辦法找到自己,只能狂亂地在這個區域之中移動、尋找。

但它短時間內,不可能再找到蘇晨。

不知道躲藏、移動了多長時間,黑暗的荒原再一次如潮水般褪去,這個過程就像是不合格影視作品裡的突兀轉景,非常的簡單粗暴。

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蘇晨就又一次回到了那顆赤色的行星之上。

赤色行星滿目瘡痍,蘇晨卻還維持著剛剛在黑暗荒原里的姿勢,像是一個躲貓貓的孩子一樣蹲在地上。

蘇晨茫然四顧,想起還有線體第八種姓沒殺。

便在這時候,一側響起一道銀鈴般悅耳的笑聲:「咯咯咯……蘇晨,你這是在幹什麼?過家家跪搓衣板嗎?」

蘇晨扭過頭,正看見一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少女站在自己的身後,身上澎湃著可怕的神靈氣息,卻沒有一點神靈的樣子,掩嘴笑的花枝亂顫,少了神靈的威儀與氣派,反而美艷不可方物。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佔據了自家閨女身軀的神靈——原生之母。

看見祂,蘇晨卻並不驚訝,因為在晴空塔的繁星之下,中島花音就和他說了,原生之母來了。

但蘇晨卻懷有和中島花音同樣的意外:「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怎麼?我不能出現在這裡嗎?」原生之母的性格還是一如既往,看著甚至比之前更開朗了一點,也更加蠻橫了一下,叉著腰說,「坦旦人實驗場是你們聯邦開的嗎?我還有幾個孩子在坦旦人的實驗場里,我來找找也不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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