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山村萬籟無聲,同森林無異。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有人搖了搖自己的肩膀,還未睜開眼,就先聞到熟悉的洗髮水味。
「起來,快點起來!」她喊道。
多崎司打了個呵欠,慢慢睜開眼。二宮詩織坐在他身上,幾乎趴著一樣慢慢搖晃他的肩膀,那隻穿白T恤和白內褲的身體,宛如小海豚一樣光滑。
「幾點了?」他問。
「快七點了,一起看日出。」說著,二宮詩織垂下頭,輕輕吻著他的脖子,長長的頭髮落兩人中間,「初雪過後的日出可好看了,尤其是有kiki陪著,很期待。」
「嗯,期待。」多崎司愜意地閉目合眼,把身體交給她的嘴唇和頭髮,品味其感觸。
外面颳風的聲音傳入耳畔。
是冬天的寒風在鎮上往來流竄,風吹過雜樹林、搖曳牆腳的柿子樹、拍射門窗。他睜開眼,悄然摟著二宮詩織的後背往外看出去。
七點多,山的那一邊才開始緩緩綻放出亮光。
二宮詩織臉頰貼著他的胸口,一同看向窗外:「太陽快要出來了。」
漸漸地,山巔飄起縷縷紅霞,托著三兩朵金色鑲邊的彩雲,在頂峰的積雪上抹上一片霞光。
彩雲之下,空曠的紫藍色的天幕逐漸被渲染成一點紫紅,亮度緩慢上升,逐漸變成小弧、半圓;剛才黢黑的山峰慢慢露出原貌,輪廓反光似的清晰地顯現出來。
何等美妙的光景!
所有被雪覆蓋到的地方都霞光點點,像一清見底的水中寶石一樣著閃著光。
多崎司不由地屏住呼吸,雙手摟著二宮詩織嬌小勻稱的身體,呢喃似地說道:「這麼美的日出我還是頭一次見到。」
「kiki以後也要來看哦。」二宮詩織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胳膊,表情很嚴肅。
晨光灑進房間里,照亮地面和床頭。
隱隱約約的柔光照著她的臉頰,比星光更白,更溫和,這使得她看起來更為的清純美麗。
「每年都陪你回來看。」多崎司把手搭在她肩頭,吻著她的眼睛。被窩裡的空氣暖暖的,帶有少女呼出來的溫馨的濕氣。
山的頂部,朝陽微微一個跳躍,拖著一抹瞬息即逝的尾光。沒多久,一輪如炙熱火球般的太陽從山的背後升起,高高懸掛。
積雪愈發耀眼,活像燃燒中的火焰,山頂稜線燦燦生輝,刺眼得如同一把放在晶瑩的冰塊上的刀。
房間里也亮同白晝。
光芒如春天陽光一般溫情脈脈,如月光那樣安然靜謐。
給人心裡以慰藉,充溢著甜蜜的溫煦。
多崎司用指尖輕輕觸碰她的臉頰,房間里的光粒子雖然只有微乎其微的光芒,卻帶著任何人都無法剝奪的暖意。
「臉頰暖乎乎的。」他說。
「光暖和嘛?」
「我摸摸也不要緊?」
「沒問題。」
多崎司剛準備摸幾下,並且打算說句肉麻的情話時,二宮詩織嘿嘿地一笑,雙手推開他:「你再睡一會吧,詩織醬做早飯去。」
「我去做。」
多崎司把她按回到床上,不等她說話就撿起地上的衣服,邊頭身上套邊往一樓跑去。
「真正的小老婆果然是有特權的呢~」二宮詩織夾著枕頭,笑得很是開心。
來到一樓門口,多崎司往山下眺望了眼。
十月二十九日,周五,上午7時25分。
最低氣溫零下十三度,雪已經停了,天空晴得如被尖刀深深剜開一般深邃而透徹。一排排低矮的房子靜靜地伏卧在大地上,場景真的很好看,一派北國風光。
多崎司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呼出一口白氣。
心情非常不錯,邊哼著歌邊走向廚房,歌聲嚇起廚房對外雜樹林中的一群鳥兒,「撲棱撲棱」的聲音傳過來,像隔了好幾層濾紙那樣沉悶。
廚房裡有煤氣灶,不用燒柴火煮飯。
除此之外,小電冰箱和微波爐也有,菜刀也按不同用途準備好幾種,長柄平底鍋油光光地毫無污痕,沖洗台上的垃圾簍也清掃得一乾二淨。
昨晚做飯時,小可愛就說過這廚房平常都是她清掃整理的。
多崎司在晨光中出神地望著料理台上排列的鍋、碗和調味瓶等物。從這個小小的廚房裡,就可以看出她本身堅韌的性格,即便遇到了難以跨過的難關,她也仍然熱愛自己生活。
難怪小可愛可以燒得一手好菜……活潑可愛、細心堅強、人還那麼漂亮,現在去哪還能找到那麼好的女孩,錯過的話就太可惜了!
哼著愉快的歌,多崎司先用鍋燒水,接著從小電冰箱拿出西紅柿,又切了點大蒜和和白菜做成西紅柿醬湯,順手用這些東西做個色拉。
冰箱里還有點麵包,拿出來在表面塗點蜂蜜,然後放入微波爐加熱
早餐準備妥當,多崎司端著回到小木屋。
二宮詩織已經起來了,正裹著頭巾帶著手套,勤快地打掃房間。
她勤快到地連桌腿、火爐邊都要擦一遍,扒爐灰生火的動作非常熟練。
「我可以幫點什麼不?」
「怎麼敢讓東京來的大少爺干這種粗活。」
「又埋汰我了。」多崎司笑著坐下,把腿伸進被爐里,無所事事看著她忙碌的背影。
二宮詩織用抹布把桌面擦乾淨,又把髒水端出去倒掉後才回來吃早餐。
屋裡充滿陽光,暖融融的。
兩人挨著一起坐在桌前,吃著麵包、色拉,喝著西紅柿醬湯。
「湯非常好喝。」。
「要是有月桂葉什麼的加在一起,會做得更好。」
「kiki真的什麼都會啊,」二宮詩織笑了笑,用紙巾擦去嘴角沾的西紅柿湯汁:「以後我是不是就可以偷懶了?」
「那不行,」多崎司搖搖頭,「我就是喜歡勤勞的二宮同學,要是變成懶蟲了那豈不是失去了原本的魅力?」
「壞蛋!」
「嗯,我可以預見的一件事。」多崎司嚼著麵包,腦海浮現出日後的生活,「以後要是住到一起了,我準會因為懶而老挨你的罵。」
「有什麼好罵的。」二宮詩織用無奈又好笑的口吻,嘆著氣說道,「你以為我不想懶散一點啊,還不是從小就沒人伺候才養成這種勤奮的習慣的。」
「繼續保持,以後好伺候我。」
「你這個人真奇怪,為什麼要那麼理直氣壯地要求詩織醬伺候你?」
「當然是因為想把小可愛留在身邊啊。」
「胡扯!東京人盡愛撒謊,討厭!」
「瞧你,我一說這事,你就把話岔開了。」
「誰把話岔開了?」二宮詩織突然板起臉,「你該不會以為隨便說兩句好話,我就會死心塌地給你當小老婆吧?」
「對的,」多崎司點點頭,「就是這樣認為的,而且我當真了。」
「又撒謊了。你明明就是個花心大蘿蔔,卻……」說著說著,二宮詩織眯眼一笑,發自內心地笑著罵他,「真討厭啊,你再說些會把我逗哭的話,我就要把你趕回東京去了。」
「吃麵包。」多崎司拿起塗滿蜂蜜的麵包堵住她的嘴。
「吃了你這個壞人!」二宮詩織惡狠狠地吞下麵包,端起西紅柿湯喝了幾口。熱騰騰的霧氣從碗里飄出來,連心也跟著變得暖和起來。
冬日清晨的光束中,兩人身邊的塵埃彼此糾纏。
吃過早餐,多崎司在沖洗台洗餐具時間裡,二宮詩織在雞舍裡邊哼著歌邊喂小雞。
哼得是什麼歌聽不大清楚,不過倒是有把很奇怪的聲音在喊「傻蛋」之類罵人的話。
洗好碗筷,用抹布擦乾放進柜子,再洗乾淨手,多崎司來到雞舍,幫小可愛罵了好一會的鸚鵡,直到把那隻綠色的鸚鵡罵飛後,兩人才離開家,來到村子外圍的田野散散步。
之所以不餵鴨鴨而是選擇散步……
主要是多崎司說他想看雪景,二宮詩織瞬間就忘記了還餓著肚子的鴨鴨,滿心歡喜地充當起了導遊。
山村清晨的空氣,冷冽且靜謐。
路邊小溪里,溪水潺潺流淌,奏出悅耳的聲音。
頭頂上是透明的北海道天空,潔白的雪花漫無邊際地在山川間飄灑,場景美得無話可說。
「好冷呀!」二宮詩織縮著脖子喊道。
多崎司轉過頭,看向她被厚厚的白色羽絨服和圍巾襯托出來的嬌小臉龐。
小可愛是那種大眼睛和薄嘴唇的女孩兒,眉眼中蘊含著古靈精怪的情調,但被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臉蛋的情況下,反襯出了一種嬌憨感。
這氣質該怎麼形容呢?
有點像笨蛋鹿見哈哈哈……
看著他一臉古怪的笑意,二宮詩織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疑惑道:「我臉上有什麼不對勁的東西嗎?」
多崎司忍著笑:「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