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於是,栗山櫻良露出六檔笑容。

夜色靜謐,燈光柔和。

安靜下來的大廳,能聽到能庭院里傳來的風吹動樹葉的聲音。

栗山櫻良深吸一口氣,隨後抿起嘴唇,臉頰略略鼓起。

看樣子是很努力地想要做出個憤怒的表情,只不過現在被迫緊緊摟著多崎司脖子的部長大人,無論怎麼看都不可怕,相反,還有種非常可愛的凶萌感。

多崎司一直都很喜歡把她逗成這個模樣。

現在又得逞了一次,怎麼可能那麼輕易是撒手。

「想更了解你。」他說。

「了解我什麼?」栗山櫻良滿臉羞紅地望向四周,被她視線掃過的傭人都很直覺地垂下視線,這讓她反而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內心更加的慌亂。

「全部。如何長大的,喜歡想什麼,此刻感覺如何等等。」

「根本不值一提。」栗山櫻良咬著小虎牙,雙手摟著他脖子:「聽著聽著你就會覺得無聊了,肯定困得不行。」

「我喜歡不值一提的。」

「我的可是任何人都喜歡不來的不值一提。」栗山櫻良別過臉,白皙小巧的耳朵露出來,那裡早已染了紅色。

「先從最簡單的問起好啦,你現在的感受如何?」

「……沒有感受。」栗山櫻良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整個身體都因緊張和害羞微微顫慄。

「那就閉上眼睛仔細品味啊。」

說完,多崎司率先閉目合眼,肌膚感受她柔軟的身體,腳踏地面優雅地轉動身體。

「有人看著……」栗山櫻良身體被迫隨著他的旋轉而旋轉,像青草在搖曳,像雲絮在漂移。

「讓他們看。管他是誰,想看就看好。」

再沒有多餘的話語,腦袋裡黏糊糊的,栗山櫻良輕輕閉上眼睛,什麼都不用去想,只要讓身體隨著他的動作移動、搖擺……燈光黯淡之處,兩人的身體緊密地貼合到一起。

有種奇妙的感覺。

時間的流淌恍若被身體劃開左右兩邊似的,從身邊緩緩流逝。

也不知道跳了多長時間。

反正很久很久了,一直跳到腋下沁出汗來,多崎司才停止跳舞,摟著她的腰調整呼吸。

眼睛尚未睜開,臉頰貼在她墊過的胸部上傾聽心臟的跳動。那跳動正緩慢而有規律地記下生命的節奏。

現在的情景到底什麼是實有其事,還是說屬於想入非非的範圍呢?

十六歲的時候,我在做什麼來著?

想起來了。

十六歲時,我正對班上一個女孩如醉如痴。

皮膚晶瑩剔透,看起來既高高在上又柔弱,漆黑好看的雙眸里時常里有吸引人的東西在蕩漾,眨眼時非常動人。

想和她交往來著。

但都幾乎連話都沒有說過,只是遠遠看著,僅此而已。放學回到家,一個人畫女孩的素描貼在牆上,畫了好幾幅。

「放我下來……」

栗山櫻良的顫音打斷回憶,多崎司回過神來,看著她染上血色的白皙小臉,輕聲說:「在我迄今為止認識的女孩中,部長大人是長得最為漂亮的。」

「傻氣!」栗山櫻良不以為意地聳了下肩,那肩膀微微地顫抖。

「說一下我心中最真實的感受。」多崎一隻手撫摸那條長長的馬尾,感受著柔順絲滑開口:「說過幾遍了吧,如果我只是個普通十六歲少年的話,肯定會不顧一切喜歡上你。現在的情況呢,雖然沒到那種瘋狂的地步,但也恰如你說話的那樣,偶爾會有那麼一瞬的悸動,認為自己這輩子都非你不可。」

「你說什麼?」栗山櫻良忍著羞意回頭,視線落在他眼裡,心中撲通撲通的拚命跳。

「我說,今晚就很悸動。」

「什麼?」栗山櫻良再一次問。

這次她是真的沒聽清,心跳聲太吵了。

「回房間吧。」多崎司笑著鬆開手,把她的腳放回到地板上。

「你不能亂來……」栗山櫻良幾乎顫抖著說出這句話。

得到多崎司點頭保證後,她穿著襪子的腳踩開始往樓梯上移動,多崎司跟身後,兩人一言不發,好像陌生人。

房間很大,木地板,周圍牆壁塗得白白的。朝東京灣方向開一個大大的陽台,往外可以看到豪華游輪和觀光船緩緩駛過。朝東的窗口偏小,掛著樸素的白色窗帘,外面有課枝繁葉茂的柳樹。

多崎司站在房間門口,沒有進去,只是靜靜打量著拾掇得井井有條室內。

傢具格調不錯,簡潔明快,陽台里擺著幾盆賞心悅目的觀葉植物,桌上堆著教科書、筆、橡皮和夾子,牆上掛的日曆有她用漂亮的小字寫的日程安排。

「很像個畫室啊。」他說道。

這不是他瞎說,純粹是因為房間里立著好幾塊畫板,有個用來沖洗顏料的大瓷盆,有一張長長的工作台,有一把圓木凳。貼牆板架上有一套小型音響裝置,可以邊作畫邊聽隱約。窗口吹來的風有一股新鮮的海潮味,不時會傳來郵輪的汽笛聲——這是個不折不扣的可供畫家專心作畫的空間,必要的物品一應俱全。

栗山櫻良沒有搭理他,蹲在茶几前燒水泡茶。

過了會,傭人端了個提前準備好的蛋糕過來,多崎司脫掉鞋子,捧著蛋糕進屋。

「老實說,過生日不吃蛋糕總覺得缺了點什麼……」說著,他關掉燈,一根根蠟燭在黑暗中亮了起來。

火光在黑暗中晶瑩閃爍,栗山櫻良怔怔地蹲在地上,目光之中,多崎司臉上帶著淡然的笑容。

「生日快樂。」

「老實說,我討厭奶油……」

「蛤?」多崎司手抖了下,差點把蛋糕摔到她頭上。

「勉強吃點吧。」栗山櫻良噗嗤一笑,挖了塊奶油,連同手指一起含在嘴裡。

以前都沒發現,現在多崎司突然堅定的認為,她那櫻色的嘴唇,味道一定不比奶油差。

「別一直看著我。」栗山櫻良視線銳利地瞪了他一下,伸了一個懶腰。

身體拉成一條好看的弧線,纖細的手腕直直伸向天花板。平時很平坦的胸脯,在深V禮服的加持下變得異常有料。

看著看著,多崎司竟有點喘不過氣來,只好掩飾地移開視線。

海風從吹進來,對面海岸高樓林立,燈火輝煌;彩虹大橋上,車流如流水般竄動。橋下不時有有落單的船隻通行,光芒在漆黑海面上閃爍,猶如搖曳的清燭。

「和你說下六歲到十二歲的我吧。」栗山櫻良忽然出聲。

多崎司瞬間過頭,臉上帶著驚喜的笑容。

表情略有些傻氣,栗山櫻良掩嘴笑了下,罵了句「傻氣」,隨後又用手指挖了塊奶油放進嘴裡,邊品嘗這種不喜歡的味道邊輕輕說著。

「差不多六年時間吧,我都是在長野縣深山的一處溫泉療養所渡過的。那是位於深澗盡頭的無名溫泉,有供當地人療養用的可以久住的旅館,還可以用廚房自己做簡單的飯菜。」

「……」多崎司陷入思考,手下意識抓著她禮服的裙擺。

「生活其實過得很愜意。」栗山櫻良拿出兩個杯子,往裡斟滿紅茶,「盡情泡溫泉,盡興睡大覺,歪在榻榻米上看書,書看膩了就去陪療養所里的貓貓玩。要說有什麼不滿的話,就是覺得工作人員實在多了點,要是一個人都沒那就好了。」

「你和工作有人有過交流嗎?」多崎司十分緊張地拉住她纖細的手腕,像是怕她會忽然消失那樣。

「有過一次。」栗山櫻良也沒掙脫,只是靜靜垂下眼,睫毛如蝶翼般顫動,「他們說我不開口說話長久下去會很嚴重,說試著讓我找一件喜歡的事去做,分散一下心中的焦慮。」

「然後你就開始畫畫了?」

「嗯。」栗山櫻良輕微地點點頭,「交談過後,開始學著畫畫。最初畫院子里的花草樹木,其次畫大家養的貓貓。雖是簡簡單單的鉛筆素描,但大家看了都很佩服,不久後我還應邀為全部的工作人員都畫了面部速寫。」

「那些畫呢,能讓我看看嗎?」

「都送人了。每畫完一張,就隨便挑了個人送出去。僅僅從我面前走過的人,不可能再次相會的人,只要他們喜歡,就把畫送了。」

「還有一張。」多崎司站起來,走到正對著大床的牆壁下。

上面掛著那幅畫。

清涼的大海,潔白的沙灘,躺椅上的男孩以及他側邊躺著的女孩。

他指著海邊少年說:「我有點羨慕這人啊。」

「為什麼?」

「他居然可以存活在你內心的世界裡,能不讓人羨慕嗎?」

「傻氣!」栗山櫻良啜了口紅茶,忽然起身從衣櫃里拿出兩套女僕裝,「時間很晚了,快點換上讓我撓下巴。」

「一起換?」

「你是白痴嗎?」栗山櫻良拿起自己那套,頭疼地嘆了一口氣:「多崎同學,你真的該反思一下為什麼自己滿腦子都是骯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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