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一樣的玩意兒……死了也不安生。
「你覺得它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李想低聲詢問洛托姆。
洛托姆足足兩秒後才道:「我未發現暗物質有發出任何聲波、精神波動等,一切能夠傳達意志的手段。你聽到的話,要麼在我的監測範圍外,要麼是你的幻覺。」
「幻覺……」
「它跟你說了什麼?」
面對洛托姆的疑問,他轉述了最後的那句話,再度陷入了漫長的等待。
良久之後,洛托姆語氣不確定地道:「暗物質確實已經死了?」
「我覺得它已經死了。」李想嘴上這麼說,語氣卻不是特別堅定,畢竟《不可思議迷宮》里,從未出現過暗物質到另一個世界的內容。
搞不好究極奈克洛茲瑪所生存的世界裡,還有另外一隻暗物質?
他不由得陷入沉思。
然而煥發生機的世界初始之樹卻再度發生了變化。
隆隆隆——
整片無垠星空般的神秘之境瘋狂震動,閃閃發光的銀色世界樹圖騰陡然黯淡,連帶著有蘇醒趨勢的夢幻都彷彿受到了重擊一般墜地。
這個只有小臂大的粉色生靈艱難地喘息著,有一種隨時都會斷氣的既視感。
「這是……」
他皺起眉頭。
『復甦失敗了。』
聲音源自緩緩站起的哲爾尼亞斯,彩光四溢的鹿角已然變回了純凈的藍色,妖精氣場關閉,似乎昭示著它的力量所剩無幾。
它的目光中滿是遺憾,迎上李想疑惑的目光,道:『世界樹已經瀕臨破滅的臨界點。因為暗物質的消亡,無法讓世界回到它降臨之前。該回來的會回來,但有些失去的終究是失去了。』
也就是說被暗物質奪走的生命力會回歸。它、虛無陰影所造成的破壞,漫長黑夜對自然產生的扭轉,間接形成的生命逝去再也回不來了。
世界樹因此受到了極為沉重的影響。
李想內心陡然沉重起來。
「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世界還是會滅亡?」
『不。』
哲爾尼亞斯搖了搖頭,看著究極奈克洛茲瑪和胡帕,又緩緩走到李想面前,低下腦袋鼻頭輕點,在他的額頭留下明亮的光痕。
『各位,感謝你們所做的一切。無論你們來自異界或未來,都已經伱們能做的一切。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們了。』
他捂著額頭,感受到一股奇異的力量正不斷湧進身體,「你、你打算做什麼?
『我打算讓大家的日子,過得不那麼艱難一點。』哲爾尼亞斯的聲音泛起了些許笑意。
話音落下之時,它步入那個巨大的銀色樹圖騰之中。
轉眼圖騰內竟伸出無數道粗大的樹榦,將面容痛苦的夢幻裹住,而李想、究極奈克洛茲瑪與胡帕尚未來得及做點什麼,面前場景陡然變換。
他們竟回到了水晶璧之前。
四周不斷傳來爆炸般的聲音,一道道粗大的樹枝取代了枯萎的枝幹,綠色逐漸覆蓋住陽光明媚的天空。
『持光之人啊,謝謝你為這個世界帶回光明,我們有緣再見了。也希望你不再迷茫。』
溫暖的話語環繞在世界初始之樹的上空。
李想和胡帕仰著頭,無比震驚地看著這顆大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生機勃勃、綠葉成蔭,蜿蜒曲折的樹榦中,無數道空洞里,逐漸有遠古寶可夢探出腦袋。
等他們回神時,樹上已結滿香甜的果實,沉甸甸地垂落下來,出現在他們附近的尤其多,其中一串幾乎就在手邊。
第二份謝禮。
儘管哲爾尼亞斯沒再說話,但意思卻無比明了。
面對復甦失敗的世界初始之樹,這位生命的化身幾乎沒有多少猶豫,便將自己與大樹相結合,利用自己的生命喚醒大樹的生機。
這究竟會付出怎樣的代價李想並不知曉,可他明白對哲爾尼亞斯來說,眼下不過是生命存在的另一種形式。
『小海……』
胡帕低下頭。
「帶走哲爾尼亞斯的好意,我們離開這裡吧。」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胡帕猶豫了一下,只摘走了距離他們最近的一些果實。
究極奈克洛茲瑪全程沒有發表意見,僅僅只是凝望著這顆蒼天大樹。
隆隆隆——
震動再度傳來。
卻是世界初始之樹正在下降,準備回歸大地的前兆。
夢幻估計一時半會兒沒辦法出現了。
……
當暗物質消亡。
被它困在虛無世界中的生命,也回歸了他們的身體,從石化中恢複。
龍城、鳳都、群島地區。
每個被虛無陰影襲擊過的地方,都傳來了歡呼聲與興奮的喊聲。
林楓拍掉了身上的土灰,表情有點複雜。
機緣巧合之下,未能找到瑪納霏的他被石化了。
等意識到自己身處虛無世界,他本打算效仿曾經的李想,通過希望之門把陷落在裡面的人救出來,順帶給發小減輕壓力,卻發現這比預想中的還要困難。
光是避開無處不在的虛無陰影就夠讓林楓頭皮發麻的了,更何況還要將那些陷落的人集結起來,帶著他們一起跑。
想哥是怎麼做到的?
林楓很好奇。而千辛萬苦折騰到後面,他發現虛無陰影越來越少,全都神秘消失了。他忽然明白是暗物質在集結大軍準備進攻。
正當他一邊憂心,一邊繼續施行計畫,不斷將人從希望之門送出去之時,虛無世界忽然整個破碎了,在一道強烈的閃光中化作了塵埃。
等回過神,他已然回到了現實世界。
「想哥,你是真的牛啊。」林楓看著天邊逐漸升起的太陽,發自內心地感慨起來。
或許,未來的人們不會知道,他們曾被一個男孩兒拯救,那個男孩兒又究竟做了多麼偉大的事情。
但這一切都被林楓所知曉,他也將在這個時代獻上自己的一份力,也算不枉來過去走一遭了。
「真正的戰鬥才剛開始。」
林楓看著逐漸喧鬧起來的屋外,以及各種表情嚴肅,來回奔走的人群,清楚等待人類和寶可夢的考驗還未結束。
甚至是才剛剛開始。
為什麼?
因為食物不夠了。
糧食不會從天上掉下來的,漫漫長夜中更是不知道死了多少植物,森林大片大片地枯萎,許多溪流都乾涸了。
那些人們賴以生存的農田沒有光照早已荒廢,之後又被虛無陰影糟蹋了一遍,現階段能從外面找到的食物太少太少。別說是那些復活的人們。
原本就不夠吃。
再加上那些飢腸轆轆的野生寶可夢……
「得想辦法解決生存問題。」林楓不願這個被李想千辛萬苦拯救了的世界,再度變成人間地獄。
他細細思索了一下,恍然道:「對了!創世峽谷!」
在這個時代,或許只有創世峽谷的那群隱居者能拯救這片滿目瘡痍的大地了。
他必須勸說更多的創世之民站出來。
龍城。
李想站在胡帕的手臂上,俯瞰著遠處火熱朝天的場景,只覺得渾身輕鬆。
石化者回歸,代表暗物質真的沒了,這點值得慶幸。神神叨叨的貨再出現得過很多年,也不知道未來有沒有改變,奈克洛茲瑪還會不會躲到日輪祭壇下面……
他的思路被胡帕吃果子的聲音打斷。
『很甜噢小海!』
胡帕咔嚓咔嚓一通亂嚼,甜美的汁水讓許多為進食的李想腹中飢餓起來。
他接過倆開始啃,又探手遞一枚給究極奈克洛茲瑪。
究極奈克洛茲瑪側過頭,頗為慈愛地看著他。
「……好吧,你吃不了。」
李想把果子收了回去,他總覺得騾子馬剛才像在關愛他的智商。
只吃光了不起啊!
隨便填了一下肚子,他看到貧瘠的大地,剛剛變好的心情又沉悶起來。
暗物質留下的問題比較嚴重。
人類和寶可夢們即將面臨的第一道難關,就是食物問題。
基格爾德雖然壓制了永夜下的大自然災變,避免了地震、海嘯、颱風、氣溫驟降等大型災害的侵襲,但它沒辦法保證農作物能繼續生長。
更何況,暗物質為了壓榨負面情緒,屢次針對了這方面。
龍城有創世之民的幫助,所以狀況還算不錯。可龍城僅是這個世界無數個人類聚集地中的一個。
「杯水車薪啊。」
他嘆了口氣,看向身旁的究極奈克洛茲瑪,「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
這個世界終歸不是究極奈克洛茲瑪的故鄉,想來它也不會待太久。
但不等其回應,李想便聽到了天邊傳來的幾道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