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祖微笑著,他越發的超然了。
冥河活祭他的手段,這一刻像是遇到了天敵,撞上了錯誤的對手!
「嘣!」
冥冥中,似乎有怎樣的枷鎖斷裂之音,源自道祖之身。
冥河活祭道祖,在將鴻鈞打落天道位格,墮天成人,以接受審判。
然而,道祖是在墜落,天道的尊貴在蒙塵,可同樣的,也有什麼東西在升華,返本歸元,見證初始!
冥河魔祖洞察到了不妥,努力的想要收手,敵人想做的,就是他要阻止的。
可,已經晚了。
像是許可權的剋制,又如同道路的覆蓋,有一種偉力,奪取了這場活祭的掌控權,歸於道祖!
燦爛的業火中,是鴻鈞在升華,多出了一種別樣的氣息。
那是……
「人道……」
冥河倒退,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無比動容,超出了想像。
「還是最本源的那種力量!」
堂下何人?
竟敢狀告本官?
如同是最滑稽的戲劇在上演,讓冥河把這個紀元最大的驚都給吃了。
「怎麼可能?!」
他困惑與不解,三觀被重創了,感覺到了大事不妙。
「怎麼不可能呢?」
回答他的困惑的,是鴻鈞的渺渺天音,「你殺到我這紫霄宮前,才做過什麼,你難道忘了么?」
他的話讓魔祖沉思,回憶起了什麼。
做過什麼?
是……誅殺神聖,削盡特權,天地末法,無人永生!
只不過,殺到一半,碰上了暴走的后土。
認真想了想,打算暫且揭過,來找鴻鈞的麻煩。
而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為了殺道的磨礪,也同樣是為了人道的支持。
「當年的我,又是做過什麼大事呢?」道祖輕笑著,幫魔祖回想了龍鳳時代的往事。
道祖鴻鈞……他在龍鳳時代干過什麼大事?
設局諸神,鎮壓天地!
與冥河今朝所為,有異曲同工之妙!
所以……
冥河魔祖喉嚨乾澀,很震驚,也很艱難的開口,「你跟我走過同一條路!」
「恭喜你,猜對了。」道祖不復道祖,從此刻開始,只為鴻鈞,「可惜,沒有獎勵。」
「怎麼會這樣?當年明明……」冥河魔祖有太多的不解了,無法一下子接受現狀。
「冥河,你初登臨此境,有資格爭奪盤古了……但也僅僅如此。」鴻鈞負手而立,俯視一切,「你戰力雖強,卻終究缺少了經驗,不如我沉澱的深。」
「當年亦是現在!」
他幽幽一嘆,「兩個時代,被貫通了!」
「龍鳳紀元的太昊天庭,都殺到了巫妖時代中……九頭氏伐天一戰,何嘗不是殺入了古老的史冊?」
「我因何而誕生,背負怎樣的使命……」
鴻鈞垂下了眉毛,「呵……跟你說這些做什麼呢?你不會明白的。」
「唉……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返本歸元啊。」
鴻鈞墮天成人,卻有著幾許憂傷,似乎這並不是什麼完全的好事。
固然反轉了冥河的殺局,讓這位魔祖有了大麻煩。
可,他這麼多年,既然一直不曾展現這樣的姿態,自然是有原因的。
「以天道道祖之身,我可俯瞰世間諸敵。」
「女媧如何?帝俊如何?蒼龍又如何?」
「煌煌天道碾壓,他們費盡心思的努力,都未必能追平天道與他們的懸殊。」
「可人道之身呢?」
「卻被另一人克制了。」
事到如今,鴻鈞也沒有再隱瞞什麼了。
不同的身份,有利,也有弊。
沒有絕對的無敵,總有制衡的對手。
正如陰陽五行,相生相成相剋。
天道加身,鴻鈞便為道祖,集合三千神聖權柄,俯瞰諸神,天然克制一切敵人,什麼女媧、蒼龍、帝俊……只要沾了神聖的邊,都要被「道祖」克制!
但,這樣的道祖,對上了執掌「地獄道」,代人道清算罪孽的冥河魔祖,卻又會被反過來克制!
魔制神,人墮天!
將道祖拽下神壇,迎接無間地獄的審判,生生的給活祭掉!
鴻鈞若還端著道祖的架子,今天他便過不了冥河這一關!
但是,當他放下了這個身份,返本歸元,得見根本,昔日秉持人道的祝福而誕生,是人道的長子!
冥河魔祖便一下子坐蠟了!
他的神通失效,難以傷及鴻鈞絲毫……因為,他借人道的刀,如何能傷人道之子?
反過來,還是搬石砸腳,無間地獄倒轉,反而束縛了他,無處可逃!
可,道祖從天而墮人,也非全然沒有弊端。
先天神聖中,因此有了剋制之人。
如蒼龍、帝俊之流還好,難成氣候。
女媧呢?!
這搖身一變,成了最大的絆腳石!
因為,即使是人道,見了女媧,都得繞著走,鼓搗半天,只因為因果所在。
何況是墮天成人的鴻鈞?!
「所以,冥河你……該死啊。」
鴻鈞嘆氣,眼神幽幽,看著冥河。
地獄道的逼迫,讓他的盤古之路一下子變得坎坷了太多。
「你想殺我?你殺得了我嗎?!我倒想見識見識!」
生死關頭,魔祖豁出去了,「你背負人道使命又如何?我一樣能斬你!」
「這一戰,我們兩個中,註定只能活一個!」
「有本事的,你就來打死我!」
「我倒是很樂意看到那一幕!」
冥河雙劍高舉,殺伐之力震古今,劈開了天道本源之地的三千大道,令歲月成塵,令萬道成空!
「你或許大賺,但我永遠不虧!」
「我此生走來,殺戮無數,斬過神聖,殺過羅睺,以諸敵為祭品,成就我的無上殺道!」
「但我唯獨沒想過殺掉的,就是……我自己!」
「我很好奇。」
「若是能殺己,我能不能憑此更進一步?」
冥河這一刻眼中閃爍的,是最誠摯的求道之光,「只是這些年來,我猶豫了半天,終究沒有對自己下這份狠手。」
「要是判斷錯了,豈不是顯得我很呆很蠢,白白死了?」
「而今日,我就借你鴻鈞之手,來見證一個答案!」
借刀殺己!
姑且也算是把自己給殺了!
無上殺道,殺天殺地殺人……最後,會是殺己嗎?
冥河真的很期待。
看著這樣的冥河,鴻鈞的表情微妙,像是吃了個蒼蠅一般。
這種對手,最讓人討厭了。
——自己或許會賺,但他永遠不虧。
你被他砍死了,他升級了。
你把他打死了,他或許也能升級!
對上這樣的敵人,真的很心累,一點成就感都沒有,純純的滾刀肉。
「我知道了。」
鴻鈞冷眼看他,微微點頭,「我會把你打的半死不活的。」
「哈哈哈!」魔祖放聲大笑,「手底下見真章吧……修羅道!起!」
血色的劍光洶湧,一位至強者點燃了自己的神魂、精血、法力,化永恆為剎那,向鴻鈞斬去了絕生死的一劍!
沒有什麼試探,也不存在什麼掂量,一上來,就是賭上一切的決死攻伐!
沒有絲毫的留手,也不存在點滴的防禦。
鴻鈞看著湮沒了永恆的血色劍光,其中有兩道最堅定決絕的眸光,展露著冥河魔祖的意志。
——朝聞道,夕死可矣!
為印證屬於他的盤古殺道,他奉上了自己的所有!
恍惚間,似乎還有這位魔祖的戲謔話音在傳來。
「這一戰,或許我會敗,會死……但你呢?」
「你也要流血,也要負傷!」
「當後來者接過我的使命,再站到你的面前征討你,你還能贏嗎?!」
「你終會被打倒!」
這樣的精神意志,轟擊在鴻鈞的心頭,在動搖著他的心神,創造剎那的戰機。
鴻鈞的臉色冷冰冰的,「為王前驅的事情,也能做的那麼開心……是不是腦子有病?」
「不對……我卻是忘了。」
「魔門的宗旨,就是走火入魔精神病,老傳統了!」
轉念想到魔門的情況,鴻鈞又釋然了。
在常人眼裡,十個魔修,九個瘋癲,還有一個更瘋癲,這都是傳統藝能了!
「不過,這一局……我不會輸!」
「而你……就『安心』的去吧!」
鴻鈞平靜的說著,周身有無窮歲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