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媧說教著風伯,讓飛廉唯唯諾諾,不再提及什麼暗殺攻略。
媧皇有仁心,有公義,道德節操底線不低,混跡在陰謀家遍地的神聖陣營中,實在是難為她了。
這是真的十萬分用心,設身處地為了人族著想……哪怕今朝有軒轅橫空出世,一看就知道背後定然是雲波詭譎,暗藏玄機,「圖謀不軌」,惦記著女媧大董事長屁股底下的位置……
可女媧看著大局,依舊是按捺住了耍陰招、搞暗殺的想法。
媧皇,正大光明,不屑為之!
要贏,就贏得光明磊落,贏得讓所有人心服口服!
「我是主人……哪怕有人在喧賓奪主,我也是要有主人的氣度的。」
女娃的眸光幻滅,遠遠瞄著氣象越發莊嚴的軒轅,豁然間揮一揮衣袖,轉身離開了。
風伯跟在她的身後,像個小跟班、小跑腿一般,聆聽媧皇的指教。
「大勢依舊在我,我還能怕他不成?」
女娃輕語,「火師炎帝是我的心腹大將,另有九黎一脈統帥重兵徘徊在外。」
「軒轅崛起的速度的確是夠驚人,但既然是驚人——說明他的底蘊不夠,力量單薄。」
「帝江是噁心了我一把,往我的兩肋插刀,險些帶崩了整個巫族……可事實上,這問題嚴重嗎?也談不上多嚴重!」
「巫族祖巫有十二,各自都有背景,掌握時空金木水火土,風雨雷電天氣!」
「是燭九陰,是帝江,是蓐收,是句芒,是共工,是祝融,是后土,是天吳,是玄冥,是強良,是翕茲,是奢比屍。」
「而真實的身份,則為燭龍、極空、太元、元凰、蒼龍、羲和、女媧、鯤鵬、金母、雷澤、玄素、斗姆……皆是過去龍鳳紀元便馳騁天下的大能。」
「帝江——極空,他固然是有幾分本事,一度在巫族裡做到了代統帥的位置……」女娃忽的冷笑起來,「可是,祖巫共同決議,他能得幾票?」
「女神能抗半邊天……十二祖巫里,我加上我的好友閨密,便是七票了!」
「更有鯤鵬這個昔年的忠實擁躉!」
「從始至終,我都是坐莊的……帝江也好,蒼龍也罷,他們能拉幾個祖巫,死心塌地的跟他們搞大事?」
女娃嗤笑著,臉色帶著三分諷刺,「他們這些年,之所以能那麼跳,說白了只是因為我默許罷了!」
「是我不想讓別人覺得,整個巫族上下,是我在搞一言堂……這多不利於團結?」
「但事實上,打工的始終都是打工的,少數註定了要服從多數!」
「我給他們的代理權利,當我想要收回,不過是反掌之間!」
女娃霸氣側漏,聽得風伯連連點頭。
——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能打我一個措手不及,已經算帝江的本事了。」
「可那又能如何?」
「回去我打個招呼,玄冥、祝融、天吳、翕茲等等這些巫部的人手,就不會再往軒轅那裡流動,斷掉他瘋狂擴張的渠道。」
這是陰謀嗎?
不算。
反而還是赤|裸裸的陽謀!
帝江是什麼等級的人脈?
女媧又是怎樣檔次的人脈!
跟你在現有的賽道規則里競爭,玩不過你的偷天換日、遺產繼承……我承認。
可我反手就將棋盤掀了,所有規則重新制定!
分分鐘讓你們領略到,什麼是老牌豪強!
「正好。」
「我這建了個靈山巫部,可以趁這個機會名正言順的擴張。」
女娃心念轉動,變害為利。
「帝江這個統帥死了,理論上最大的節制管控者消失,各大巫部出走單幹,也是很合理的嘛!」
「曾經我還要擔心,大規模的、不合理的人員流失,找不到合適的搪塞借口。」
「現在好了。」
「帝江軒轅新老班子交替,信任程度存疑,於是四散而去,各找下家……很正常!」
「至於去路,我都能給安排好了。」
「靈山這裡算一個大頭,九黎那裡也是一個大頭……」
若是能實現這一番操作,大部分的巫族力量依舊掌握在女媧的手中。
而且更可怕的,是做到了由明轉暗!
誰能想到呢?
靈山和九黎會是一家人!
「瓜分」了帝江殞落後的巫族遺產,看起來風牛馬不相及,毫不相干的樣子,可實際上……
風伯聽了,縮了縮脖子。
——媧皇,其實也挺聰明機智的。
「女媧陛下文成武德,澤被蒼生,千秋萬載,一統洪荒!」飛廉小心翼翼的送上讚詞,「區區帝江軒轅,縱然他們窮盡心思,也無法跳出媧皇陛下您的掌心!」
「他們的一切所作所為,都不過是如小丑一般,只能搏您一笑罷了。」
飛廉稱頌著媧導的智慧。
「你是這麼覺得的是嗎?」女娃卻搖頭,「可我認為,單只有這樣,還遠沒有資格將他們視作小丑啊!」
「畢竟……帝江堂堂一尊雄主,就這般說死便死,實在是令我心驚肉跳,不敢有絲毫大意。」
「如此犧牲,方才成就的軒轅。」
「還有若隱若現在幕後,推動著這一切發生上演的青帝!」
「最令人動容的果斷犧牲,最令人心寒的運籌帷幄……我雖然自認為我女媧小有本領,卻也無法輕視這樣的組合。」
女媧長長吐出一口氣。
戰略上,她藐視敵人;戰術上,她重視敵人。
伏羲的謀略,帝江的果決,軒轅的能力……這組合在一起,哪怕女媧自忖大勢依舊在她的掌握之中,可不到最後一刻,也不能放鬆了警惕。
如果可以。
女媧最想從根子上拆掉這樣的炸彈組合,打破重重算計編織的天羅地網。
「所以,我們需要拔掉這幾根釘子,破掉他們的勢。」
女娃的臉色幽暗,冥冥中有可怕的風暴在歲月長河上席捲而過。
「可您才說過,不會使用暗殺的手段去對付軒轅……」風伯小聲道。
「我自然不會去收拾軒轅……這不過是一個上了歧途的晚輩,我何至於跟他較真?」女娃笑笑,「失了氣度,小了格局。」
「軒轅能為帝江和伏羲所用,為什麼就不能為我所用?」她耐人尋味地說道,「辦法總歸是有的。」
「況且,即使軒轅想能真正的威脅到我,也要先殺穿火師和九黎……我有的是功夫陪他慢慢玩。」
女娃微微昂首,「真正迫切需要處理的,是伏羲和帝江……更準確點說,是帝江!」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女娃自失一笑,「伏羲可不好收拾,現在的我啃不動。」
「欺軟怕硬的考慮一下,還是收拾帝江,這更可行一些。」
飛廉聽得一愣一愣的。
「可是……媧皇陛下……」風伯沉吟著,才輕輕說道,「他都已經死了,還是以英雄的結局退場……這還怎麼處理呢?」
「誰說他死了?」女娃忽的反問了一句。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所有人都看見了!」
飛廉愣住了。
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出了問題,還是女媧出了問題。
「我說他沒死,他就沒死,死了也沒死;我說他死了,他就死了,活著也死了。」女媧霸道了一回,說著裁決一尊至強大能的話。
飛廉聽著,隱隱約約間似乎捕捉到了什麼,有靈光一閃而逝。
只是,當他去追尋時,又變得飄渺了。
「之前死的,是上個時代的古神大聖——極空。」女媧慢悠悠地說道,「但是帝江么……他的死活,誰能比我這個拉他入伙的巫族創始人,更清楚呢?」
「極空是帝江,可帝江……就一定是極空嗎?」
女媧微笑著反問。
飛廉初時一愣,而後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乾咽著唾沫,感覺自身渾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在顫慄,汗毛在抖動。
「這次,我算是給他們擺了一道……好一個軒轅橫空出世,愣是在我眼皮底下玩了一手先上車後補票,生生做成羽翼豐|滿的局面,倒果為因,玩的不能再大膽而驚艷了。」
「讓我想要壓制,都沒有合適的理由去壓制。」
女媧心平氣和的述說著心聲,「這給我上了一課。」
「不過,吃一塹長一智。」
「這學費,我也沒白交,從中領悟到了什麼。」
「那樣的操作,他們玩得,我便玩不得嗎?」
「不要忘了。」
「我,才是巫族最初始的創始人!」
「是我,邀請了十一位同道,一起出道,成就了十二祖巫戰隊。」
女媧臉上露出笑容,卻讓飛廉感覺到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