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二章 龍師說文命,演戲給鬼看!

「起風了。」

文命站在屬於他的王庭中,目光幽深,似包容著宇宙最深沉的暗。

人站在這裡,心卻已經超拔了歲月,跳出了天地形骸的桎梏,站在高處俯視著整個洪荒山河,種種世事變化,不過是一盤棋。

他在此中對弈,便決定了萬世變遷的章法。

掌握這份能力,也有氣魄去為此擔負責任。

這是一種超然的心境,是為王的潛質。

換作過去還在重華手下工作的時候,文命是萬萬不會流露出如此姿態的。

不然,或許真的就得小心一二,擔心哪天重華在暗地裡嘀咕上這麼一句——

「此子恐怖如斯,斷不可留!」

不過在今天,他卻是無所謂了。

畢竟……

他已經出來單幹了!

有了自己過了明面流程的合法組織,得到了一些足夠忠誠的擁護班底,站在自家的地盤上,想要怎麼表現……也不用擔心隔牆有耳了。

雖然,文命從來也不怕便是了。

在這時代版本更新的屠刀中,太多人被削殘了!

哪怕他是因為詐死,真切的玩了一次苦肉計,傷損不輕……可虐菜還不容易嗎?

文命有一種預感。

或許,這個時代的博弈,將因為他而畫上句號。

三皇五帝事,至他而言終!

是刀光劍影也好,是謙和禪讓也罷,到那時都不再重要了,紀元歲月,變了全新的出裝玩法。

「三皇五帝神聖事,騙了無涯過客。」

文命笑笑,踱步回到了自己辦公的場所,漫不經心的處理工作。

等過上了好一陣子,中場暫歇,估摸著晾夠了心急如焚的龍師方面訪問人員,才悠哉悠哉的傳喚。

「龍師的朋友,想必等的心焦了……你去傳我號令,召他來見我。」

文命對駐守此間的神將吩咐。

神將領命而去。

另一旁,協助處理政務的大臣,則是有些憂慮,「殿下,這是否有些不合適?」

「如今,我們東夷系統跟龍師的關係……可不怎麼融洽啊!」

「您也知道的……前番,龍師的丹朱殿下,呵斥重華陛下犯上作亂,是為竊國奸賊,想要召集原本聽從於龍師號令的各個氏族部落管理者,前去覲見,以重組人族此地軍事防線的大義。」

「但是,無人前去!」

「從此之後,龍師最後的一點面子也被打爛,失去了往昔所有的榮光。」

「朝覲的人,不去理會丹朱,徑直去參拜重華。」

「遇到不平、想要申訴的人,也不考慮丹朱的裁決,轉而將官司打到了重華那裡。」

「如果說,這些實事,需要一個有權威的領袖主持,也便算了。」

「到最後,甚至於連歌功頌德的虛事,也無人願意去接受龍師的單子,去讚美丹朱,延續放勛陛下的聲望,反倒是擠破了重華陛下那裡的門檻。」

「龍師,過氣了!」

文命所建夏後氏的大臣苦心勸諫,忠心耿耿,讓自家的領袖不要太跳、太作死,沒有必要的樹敵。

「此際,正值重華陛下巔峰時刻,是東夷王庭在全力絞殺龍師殘留影響……我們夏後氏,雖然從這系統中獨立出來了,可千絲萬縷的關係還有,如今若是跟龍師糾纏在一起……很難說會不會遭到制裁啊!」

「畢竟,我們的各種物資交易、軍事援助,可有很大一部分是來自東夷王庭的。」

「唔……愛卿所言甚是。」文命點了點頭,表示聽進了勸說。

不過,他就是不改。

「只是我覺得吧……」文命話鋒一轉,「你我都懂的道理,難道龍師那邊會不清楚嗎?」

「他們難道不知道,想要在鳥師的重重封堵之下,找到一個願意遞過去一根橄欖枝的氏族,是多麼的荒誕而不現實?」

「這是從無到有的至關重要一步,近乎是無法實現的。」

「龍師不明白嗎?」

「我認為,他們是明白的,知道在正常情況下,是在做無用功。」

「但是……他們還是來了。」

「說明……這是有信心的,是有備而來。」

「他們認為,能拿出足夠份量的籌碼,來說服我們。」

「正好,我也想見識見識。」

文命語氣悠悠,不疾不徐,很超然的模樣。

「可是,重華陛下那裡的惡感……」大臣猶豫。

「惡感?呵……」文命似笑非笑,「重華是個什麼人,我比你清楚。」

「當我們對他有用的時候,他便能忍受接納,並不在乎自己的喜惡觀感……無可否認,他是一位梟雄人傑。」

「當我們對他沒有用處的時候,該流放流放,該誅殺誅殺,也不會太在意過往的交情,留有餘地。」

「如今呢,我們獨立出來了,自己單幹了,就事實而言,緩解了東夷系統所直面的部分天庭壓力,在敵後作戰,騷擾破交。」

「這份大義尚在,重華總歸是不好下手的。」

「當然了,不可否認的是……這樣的『蜜月』並不能持續多久。」

「重華對我們這些獨立出去的小氏族,很難說抱著多少善意……畢竟說到底,這是昔日火師和鳥師的博弈,鳥師吃了虧,不得不放手。」

「如果能全都要,又有誰會願意分權?」

「還不是沒辦法!」

文命笑著道,「所以呢,這種源自利益立場上的惡感,只要我們夏後氏還在一天,便永遠不會消失的。」

「正如火師對於鳥師一般,總想著給上點眼藥。」

「除非我們願意放棄拼搏,回去打工,自願接受被剝削剩餘價值,吃點殘羹剩飯……那樣才能有緩解的餘地。」

「否則,我們準備一下後路……也是應有之舉。」

「多個後路,也是多種選擇。」

「龍師雖殘,可是底蘊還挺豐厚的,可以考慮考慮。」

文命如此狡辯。

——的確是狡辯。

作為真切了解到重華實際身份的知情者,文命知道最正確的答案,壓根不是什麼單純的權利鬥爭,是中央對各方諸侯強弱消漲的博弈。

而是涉及到了更加宏大的天人之爭,是道路理念的對決,根本沒有妥協的餘地,惡意……便源於此!

在這樣的鬥爭下,除非叛族,否則跪舔是沒有多大用處的……搞不好,想要拍馬屁,卻拍到了馬腿上呢。

即使叛族……說不定還會成了人家卧底時候刷的功勛,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文命死而復生,從棺材裡詐屍,根本不是想跟重華妥協的。

他是來暗中監督的!

若是重華亂來,他便只好奉命,哪天讓重華出巡的路上「暴斃」,自己接管東夷系統的所有軍、政大權,去打一場硬仗!

都敢殺王自立了,還會在乎所謂的惡意嗎?

只是這樣的話題,文命便不會跟麾下的重臣提及了,怕嚇壞了小朋友。

——你是誰?哪位大佬親自下場?都敢揮刀,斬殺一方諸侯霸主?

一陣難言的沉默中,龍師負責外交的大臣,踏足了此間殿堂。

在應有的問候禮儀後,這龍師使者帶來了背後陣營的訴求,以及利益交換。

這筆單子很大,很有誘惑力。

不過,看那風塵僕僕的面容下,寫滿的疲憊……便可知,他已經在很多人那裡碰過壁了。

龍師支付的利益很多。

但很顯然,這份利益不足以讓其他諸多氏族部落冒著跟老東家對著乾的巨大風險,吃到來自東夷王庭的鐵拳制裁。

「龍師的誠意,我看到了。」

文命心中敲打著算盤。

同意,他是肯定會同意的。

自帶乾糧去搞事,他都能接受,何況是龍師給的價錢不差?

當能無視東夷王庭的壓力時,這份價錢可以說是相當不錯了。

只是,很多事情都講究個合情合理。

夏後氏不想做那違背了常理的出頭鳥——一個並不算強大但領袖清醒的部族,哪來的勇氣跟東夷中央對著干?

誰給的這份勇氣?!

若是太經不起推敲,可能會讓某些人鄭重警惕起來。

所以,文命給加了點火候,似有意似無意的暗示,不著痕迹,讓這位龍師的使者能展開豐富的聯想。

他相信,這位使者是能做到的,他有著足夠靈動的思維,具有上佳的應變能力。

畢竟,他能成為使者,可是受到了運作的!

不然,龍師里那麼多都堪稱出色的人才里,為什麼會是他得到了這份使命呢?

『我這算不算髮揮了一下太昊的老本行?』

『卜測未來,影響未來,時勢造英雄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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