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想啊不敢想……』
酆都大帝心中有想法千萬,為女媧娘娘擔憂的不少。
今日的敵人,未必不是未來的狐朋狗友……眼下看似一切都很合理的大戲,背後未嘗沒有見不得光的交易。
就是不知道,若真是如此……彼時,媧皇如何自處?!
哭唧唧,淚奔三萬里……等等等等。
『算了算了……』慶甲轉念一想,忽的又放鬆了心態,覺得其實也不是不能接受,『或許讓人啼笑皆非,但是真要如此,最起碼小女娃是一定要活過來的。』
『也算圓了大號的一個心愿。』
酆都大帝這個位置,如此特殊的責任大鍋,可不是那隻需聞其名、不用見其人的魔道極端恐怖社團首領——羅睺魔祖可以對標的!
想要背鍋,起碼得是「活著」!
好說歹說,也要是能做鬼,做一個神智清醒的鬼神。
這不比那有些「智熄」的精衛鳥……強上一萬倍?
『唔……娘娘應該也是能接受的吧?』
慶甲心下琢磨著,臉上則是不動聲色,一副眼觀鼻、鼻觀心,寡言少語的樣子,與先前的亢奮激動狀態全然不同。
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畢竟,他身為一個背景「清白」的「草根」——有媧皇的遮掩,且套娃之下又有套娃——風曦的人道許可權掩護,驟然間登上了酆都大帝的位置,即使心志能力都不缺,是未來大有前途的人物……
但在面對當世最頂尖戰力都跳出來的情況下,也需要保持克制與鎮靜,將舞台交給各自陣營的領袖去博弈,做好一個吃瓜的看客。
不然……怕是許多古神大聖,都要用極度另類的眼神來打量,在心底猜測——
這酆都大帝,有點優秀過頭了……是哪位昔年叱吒天下的老陰逼下場了?
該張揚時張揚,該低調時低調,這是慶甲需要遵守的規則。
只是,縱是如此……他這樣拉風出彩的人物,依舊難逃有心人的「關照」。
尤其是,道祖鴻鈞,本就是為他而來!
好在一方面風曦作為人道良心扯後腿、隻手遮天的能耐夠強,另一方面委實是慶甲太過於殺伐果斷,先下手為強,反轉了被告與原告的身份,並且反手就是栽贓陷害走起,將局面攪成了渾水,讓鴻鈞即使有心發作,卻也一時找不到太好的切入點,只能陰陽怪氣幾句。
「人皇一番父愛如山,為愛女如此榮寵有加,真是讓貧道感嘆……」道祖一甩拂塵,「追封帝號,至尊至貴,也是會玩。」
「不過,貧道仍有一些好奇……這位酆都道友,也是你人族王庭的嫡系,被你所召見過,這瓜田李下之嫌,難免讓人懷疑。」
「再有,女娃生前與輪迴交往過密,那新任酆都大帝亦是有過類似事迹,該做何解?」
「人族巫族,是否有內幕交易?」
「我代表蒼生問詢,還望道友全了人道求知之心。」
道祖含笑道。
「我召見他……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炎帝也在笑,「我為人皇,時不時召見一二族群傑出子弟,鼓勵他們再接再厲、再創輝煌,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至於女娃和慶甲,都曾被后土道友親睞……這或許是合了眼緣罷!」
說著,炎帝反問,「若是道友對此還有疑惑,那我卻也有類似的問題……為何昔日,鴻鈞道友要批准天庭的成立,並且默認天皇的登位?」
「這……自是天皇帝俊,秉日月之德,有光明之功,撫恤蒼生,功德無量,可以為皇,號令洪荒。」道祖沉吟著回答。
「但冥土之帝,尚有三千年之更替!」
「泰山之君,轉五百年一始終!」
忽然間,一道彷彿在蒼生心底最深處回蕩的聲音響起,源自背負輪迴的后土娘娘,這位為世所公認的大慈大悲輪迴至聖,此刻端凝肅穆,聖威無邊,喝問蒼天。
「洪荒代有才人出,一代更比一代強!」
「那天庭的主權,那天皇的位置……我覺得,也該考慮考慮換人的問題了!」
「天皇輪流做,明年輪到我!」
后土翻手就是一招暴擊打出。
以「她」的威望,對人道革新輪迴的貢獻,瞬間就引領了人道的狂瀾,讓博大兇猛的力量在蕩漾起伏,使萬古失色。
攻擊天庭的體制,毫不掩飾自己對那個位置的惦念。
道祖聽了,挑了挑眉梢,一時似乎拿不出太好的應對言辭來。
「鴻鈞道友,你若是無話可說了,便應按照我的提議執行。」后土娘娘坐鎮九泉之下,一念卻震蕩諸天時空,「否則,我很懷疑……你和天皇帝俊之間,是否涉及到什麼不能見光的內幕交易!」
后土聲音越發洪亮了。
論牙尖嘴利、得勢不饒人,「炎帝」在這裡的表現遠不如「后土」。
這也因此讓許多做吃瓜群眾的古神大聖,暗地裡唏噓一番。
「多少年過去了!」
「女媧也終於學會說話了!」
「你看這小嘴上抹的蜜!」
一處山窩窩裡,白澤妖帥的小號,戳了戳羲皇的小號,「她要再練練拳腳上的本領,你們家裡誰是老大,搞不好還真說不準了!」
「呵!」
羲皇悶哼一聲,也沒說什麼,只是眼神亂轉,像是在策劃著怎樣不可告人的「邪惡」事件。
……
「后土道友所言,還是有那麼些道理的。」
面對后土的言辭如刀,當人道的聲勢捲動起來,道祖眸光一閃,忽的笑了。
「天皇的位置,若是萬世不易……的確是有些不利於激勵人才的成長,讓人堪憂階級的固化。」
鴻鈞似乎是被說動了!
反手就是往帝俊的背後,兩肋插刀。
這讓天庭中的天皇都有些愣怔,眼角狂抽。
——好傢夥!
——你站哪邊的?
不過稍一轉念,帝俊便理解了道祖的神奇操作,想想就是見怪不怪了。
『是了。』
帝俊心中一嘆,『以他的立場,自是希望天皇輪流換,天道永流傳。』
『沒有萬世不易的至高天帝,便不會對他這生來就註定的天道精靈構成威脅和挑戰……』
『就如酆都比之於後土!』
『嘖……』
『這是活活把我當做打工人吶!』
『作為一個工具人,獻完了青春,掃平了巫族的威脅,為他奠定了舉世無敵的霸權後……自然就該捲鋪蓋走人,等下一批洋溢著信念的年輕人揮灑青春和熱血,做無償的奉獻……』
『嘿!』
『這也不怕後來者看情況不對,很利索的往地下一躺,就此躺平,讓圖謀伐天者殺破重重關卡,將他按在地上摩擦?』
『嘖嘖嘖……』
天皇心底嘆息,搖頭不止。
當然,雖說他明白了道祖的「險惡」用心,卻也不是多麼擔憂和在意,更談不上憤怒。
畢竟,他也不是省油的燈,心裡同樣敲打著許多的小算盤……誰坑誰,還是兩說呢!
大家都不是大善人,大哥二弟就不互相笑話了。
況且。
就如人龍二族之間的彆扭關係,道祖天皇一般無二……有時候會互相拆台,但真到了關鍵點,卻又會配合的默契,先把蛋糕做大了。
天皇瞅著道祖的表演,略微思忖後,便是漫不經心的配合上了,在人道的垂眸下冒頭,在蒼生的心靈上起跳,展現著一位恢宏大氣、寬容大量、心胸寬廣的聖皇形象。
「鴻鈞道祖所言甚是。」
帝俊身綻神光,輝耀千古,天上地下無所不至,那明晃晃的太陽光輝,近乎閃瞎了人的眼。
「在這方面上,是我的不足……當年悲憫洪荒大地山河混亂,天地人道失去了秩序的守護,心中一衝動,便建了天庭。」
「那時候,我還太年輕,經驗也太匱乏,只知道兢兢業業的做事,讓蒼生安居樂業便好,卻是疏忽了培養後進,以至於在巫族的朋友眼中,成了戀棧權勢不放的小人。」
天皇的話音中飽含滄桑和憂鬱,一邊解釋著天庭制度的不足,非是因為貪權;另一邊又展現自己多年來的艱苦,夜以繼日操勞,鞠躬盡瘁,只為了人道的昌盛。
——這樣一位德行高尚的皇者,若誰還有指責的想法,難不成是良心被狗吃了嗎?
需要承認。
妖皇的實力如何尚且不好說。
但這演技,卻也是很到位的。
『此神,不在我之下!』
『后土』眼中閃過詭異的光,心底在驚嘆著,默默提高了對帝俊危險程度的判斷。
大家都是演帝啊!
「如今,既然被巫族的朋友指出了這些不足,那我們就把話敞開了說吧。」帝俊溫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