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容易。」
伏羲笑笑,「想要將文字的編輯和解釋權力拿到手,哪裡是簡單的事情?」
「笑歸笑,鬧歸鬧,別把鯤鵬當玩笑!」
「鯤鵬不要面子的嗎?」
「人家如今可是名正言順的妖師!」
羲皇虛點天地,指向正在北冥海中辛勤思索馬上就要逢年過節、該在遊戲平台上推出怎樣精美皮膚裝扮用以小賺一筆的鯤鵬大聖。
這位眼下歸屬於妖族的大聖,功參造化,實力之強橫,可謂是驚懾天上地下,罕有人敢不懼!
其掌握風水之道,遨遊宇宙玄黃,馳騁洪荒天地,涉獵太易至境,妙轉有無玄機。
因此,他被天庭考據功績,授予「妖師」的尊號職位!
——相當於是教育體系的總瓢把子。
妖族的文字、文化教育,大體都跟之脫不了干係……威勢之盛,道門的天尊,佛門的佛祖,都要敬他三分,被其制衡。
當然了。
強大如鯤鵬妖師,也有一些剋星。
畢竟,他的海空兩棲鮮明屬性,在水為鯤,在天為鵬……向來是一些老饕的強烈關注目標。
有詞為證——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一鍋燉不下。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大,需要兩個燒烤架,一個秘制,一個微辣……
這是不知何時起,便流傳天地的歌謠。
使鯤鵬大聖清楚的知道,洪荒那麼大,他鯤鯤出門在外,要懂得保護自己,少打架,少惹事。
否則,剛跟別人火拚,受傷不輕,掉落了些魚頭、翅膀什麼的。
戰後打算重新找回來?
那是想都別想了。
對此,能知曉其中內幕的大神通者,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哭笑不得。
但甭管鯤鵬大聖的鯤生處境,是怎樣的富有滑稽喜劇色彩,他都是不容輕辱的狠角色!
自身的努力就不說了。
「鯤鯤」與「鵬鵬」的能夠做大,證明了鯤鵬的能耐本事,本就是洪荒天地中第一流的人物。
再有多年的「皮肉」生意,關鍵時刻,定能引來援兵——那老饕,是個很講信用的!
如此,方才有了伏羲對白澤的鄭重提醒。
鯤鵬……不好對付!
「他任職於天庭之中,被帝俊委以重任。」
「攀扯關係交情,巫族裡頭卻也不是沒人。」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真正的巫妖兩頭通吃。」
伏羲感嘆,「不管最後是哪邊贏了,鯤鵬都能有個囫圇下場。」
「大劫里,誰都有可能暴斃……可他?」
「只要腦子不發熱,不衝動,大抵是能苟過全局的。」
「天庭勝利,他能跟著划水躺贏……而若是天庭表現的大勢已去?」
「帶頭跑路做二五仔、甚至是主動點擊投降嗎?」白澤嘴角一抽。
「話怎麼能那麼說?」伏羲哈哈笑道,「那時候局勢明朗……他的行為,還怎麼能說是二五仔?」
「得講好聽點——這叫恭迎王師!」
沒毛病。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勝利一方的大軍,自然是王師了。
不管之前有過怎樣的所謂正統、大義——都改朝換代了,還糾結前朝的好?
要是新的管理者,胸中有大氣,自信可以靠優秀的制度和體系,對過往實現全面碾壓,或許會哈哈一笑,對什麼遺老遺少渾不在意——大勢洶湧,何須在乎多幾朵浪花?
如果是底氣羸弱,心胸狹隘,那絕對要給『前朝餘孽』趕盡殺絕吶!
「彼時,勝利的巫族,多半是不會跟鯤鵬計較什麼的,會讓他全須全尾的退場。」
「……」白澤無言搖頭,臉上有大寫的無奈。
「不顯山不露水的,鯤鵬這傢伙卻一點都不簡單……他手裡的利益,可是能攥的死死的。」伏羲嘴角含笑,「本紀元,他沒有希望爭奪盤古之位,但也虧不到哪去。」
「白澤,我的老朋友……你想插手文字領域,再以此為跳板,成一派源流?」
「可有的是難關要跨越嘍!」
「第一關你就夠嗆。」伏羲眸光飄渺了些許,「雖然我看鯤鵬,他未必就多重視這文字的絕對掌控……其盤古之路,可能是與南華真人攜手打造虛擬現實的無何有之鄉。」
「但是,籌碼這東西……誰會嫌多呢?」
「尤其是相當有分量的籌碼,那肯定是要死死握在手裡,等著什麼時候賣出個天價來。」
「所以呢,白澤你呀……就做好大出血的準備吧!」
伏羲意味深長的說著,拍了拍白澤的肩膀。
白澤妖帥臉頰肌肉抽搐。
他信手一划拉,翻出自己的天地銀行帳號,看了看上面的餘額。
然後,又掰著手指,計算未來漫漫時光中可能有的進賬。
半晌後,白澤表情很認真地說道,「我如果不想大出血,那我可以搶他嗎?」
伏羲先是一愣,而後一樂,接著臉色再變,一臉公正的開口:「不至於不至於……如何能動不動就提搶這個字?」
「這樣不好啊!」
「何況,白澤你還是天庭一員呢……身為天庭打工人,怎麼可以敲同僚的悶棍?」
「這種沒有集體意識的行為,是要受到廣大妖神團體一起鄙視滴……甚至,還會有巨大的阻礙——眼下的天庭,可謂是蒸蒸日上,哪裡容得破壞規則的刺頭?」
「至於跳槽巫族,更是無稽之談……論高層的交情,鯤鵬只會比你更多,不會比你更少。」
伏羲板著臉,勸說白澤同志不要動歪念頭,要好自為之,好好反思。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打工人?」白澤卻是嘀嘀咕咕的,「我工作的最大理想,就是有朝一日不用再工作……什麼天庭是我家,什麼集體榮譽感,那都是糊弄下面那些小卒子的,咱們這些高層誰不懂怎麼回事啊?」
「忠誠?不存在滴……如果存在,只是因為背叛的價錢不夠罷了……如果誰能給我保送盤古,我現在就可以把天庭賣了……」
「可惜,沒人開的出這份價格……我只能靠自己去奮鬥努力,自己給自己增加盤古的可能性。」
「好不容易看到點曙光,我還希望鯤鵬道友能夠好自為之,不要漫天開價……」
白澤摸著自己的下巴,目光深邃,「不然,我如果被逼急了,又不是沒有法子搶了他……」
「天庭和巫族裡面都有關係人脈……那又如何?」
「這個時代的棋盤上,看起來只有這兩個陣營……但實際上呢?」
「背後指不定還有多少偷偷摸摸的棋手,等著搞小動作……」
白澤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趨於無聲。
這位妖帥,天庭的智囊人物,似乎堅定了自己怎樣的內心,有一種干大事的覺悟。
伏羲大聖眼神莫名,既像是哀愁天庭之中人心各異,隊伍實在不好帶;又像是有萬千星光明亮,躍躍欲試的拱火,執棒導演量劫大戲,蒼生諸神皆在台上隨之起舞。
「白澤同志,你可千萬不要亂來呀……」苦口婆心的勸說,伏羲唧唧歪歪,像是個老媽子一般,「但凡有絲毫的行差踏錯,你都會有身殞的劫難。」
「你再怎麼垂涎鯤鵬的身……籌碼,也不能硬來。」
「說到底,鯤鵬也是有神罩著的,在過往的時代中跟女媧結下了屬於乾坤鼎的因果……」
「我曉得我曉得……」白澤打了個哈哈,「我不會亂來的,老朋友你就不用擔心啦!」
「對了,我們之前提到什麼來著?是帝俊要當爹的事情吧?」他生硬的轉移話題,不在盤古這個很容易就出現矛盾的內容上繼續。
「好吧,我相信以你的聰明才智,在許多事情上是不會亂來的。」伏羲嘆了口氣,而後順著白澤的話頭往下說,「以我的測算,羲和跟常羲既已顯懷,那麼誕下子嗣的時間也不遠。」
「是的,是不遠了。」說到這天庭的大事,白澤正容了,「這些天我能感覺到,帝俊似乎因此開始進行什麼布置。」
「這裡面,有許多的細節以本座多年來經歷無數風雨的經驗,竟然也看不|穿。」
「這很不尋常……讓我感覺到了一些雲波詭譎。」
「你都看不|穿么?」伏羲挑眉。
「是的……」白澤眸光眨動,「好歹我也是天庭中的智囊人物,還因為史官的職位特殊性,對人道的檢索許可權很高……等閑動靜,如何能夠瞞過我?」
「可現在卻發生了。」
「這背後,很成問題!」
白澤眯著眼,「能夠造成這後果的,唯一可能便是涉及到了太易的層次。」
「只有這般徘徊於有無之間的特殊道境,才會讓我的觀測出現疏漏和偏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