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魔祖在咒罵著,也顧不上什麼風度了。
因為此時此刻,他著實被氣的夠嗆,千種念頭,萬般滋味,都是湧上心頭。
最後,融匯成三個字,是為精華。
氣!
抖!
冷!
這世間為什麼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一方地頭蛇,竟然被兩個大流氓聯起手來打壓限制!
身處局中的冥河魔祖聽聞那冠冕堂皇的制裁條約,被氣得是渾身發抖,大熱天的全身冷汗手腳冰涼,於冰火兩重天間深刻感受到什麼叫做世態炎涼。
「天理何在?」
「公道何存!」
冥河魔祖大呼,憤而拔劍,殺機狂飆,讓一些弱小的大羅惶然變色,掩面離席,不敢直攖其鋒芒。
哪怕是一般些的大能,也身軀繃緊,蓄勢待發,處在很提防的狀態下。
不怪他們如此緊張。
實在是——
冥河很強!
這是毋庸置疑的。
畢竟。
只要了解到洪荒天地相當有特色的罪惡懲罰機制——紅蓮業火,再追溯一下這東西的源頭,是誰家的大寶貝——業火紅蓮,就能知道冥河所掌握的權柄是何等重要,實力會去到怎樣地步。
獎懲有度、賞罰分明,向來是一個完整完善勢力乃至是文明的核心理念之一,是對人道所追求公平的一種實踐。
誰能抓住獎懲賞罰的權力,誰就有號令蒼生的資格。
有句話是怎麼說的?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在洪荒的天地里,對所有修士來說,功德便是雨露,業力便是雷霆。
頂尖的大佬巨頭,一手拿著「功德牌」紅棗,再一手拿著「業力牌」大棒,平衡調節,才能將整個洪荒的發展給一腳踹上正軌。
乖乖聽話,順「天」而行,自有功德降下,各種隱形優待,遇難成祥。
不老實聽話,逆「天」而為,那便是業力纏身,喝涼水都可能嗆死。
什麼?
你說你才情驚艷,智慧超卓,就是要逆天,就是要干盡壞事,並且還能破開所有阻礙,視業力如無物?
那好。
等你成道大羅的時候,分分鐘讓你領略魔主阻道的嚴重性。
而且是八十一天魔主齊至的那種。
畢竟,那麼不上道,硬是要踐踏大羅都遵守的規則的傢伙,想必也能經受得起這般考驗吧?
紅蓮業火燒不死的硬茬,自有鸛狸猿、許可權狗出手,替之出力!
功德、業力,這是已經刻入到洪荒本源中的鐵則。
所以,那執掌這兩種權柄的大佬,也必然是最出類拔萃的存在,是為最頂尖的強者。
這其中,功德更強勢一些,因為能收買人心,足以穩固一位聖皇的位置。
業力是懲罰,一般來說很難靠著嚴刑峻法來逼迫他人效死,難得人心,但由於其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自然是能供養出一位至強大羅。
這位至強大羅,便是冥河。
吃著業力的紅利,用整個洪荒去為自己的修行路做磨刀石,打磨自身殺戮大道……不知道多麼漫長的時光過去,他已然立身在太易大羅的層次,妙參一線有無至理,比之東華帝君還更勝三分。
哪怕是放眼全洪荒,單純考量道行,此時能勝過他的也湊不齊五指之數。
也就是道祖、巔峰期媧皇等寥寥幾位。
正是因為有這樣的道行。
冥河才能飄的起來。
一手打造修羅一族,一手組建修羅教派。
他是有足夠實力,作為底氣的!
就算被巫族或妖族,單單一個勢力懟臉硬上,左右都是能支撐一會兒,不會當場暴斃。
可惜。
在今天。
硬上他的,可不是一個巫族或妖族那麼簡單。
他們有了默契,達成了隱性的合作。
這,才是讓冥河魔祖驚怒交加的原因。
『都太缺德了!』
『覺得我好欺負?!』
冥河魔祖怒視妖皇、祖巫,森寒劍光閃耀,透發著驚世的神威。
然而……
效果並不大。
甚至可以說,還起到了一定的反效果。
面對剛直硬氣的冥河,妖族和巫族的大佬們表示感到很有趣。
周天星斗大陣沒有轉動。
但一些含義特殊的裝備卻是已經被取出來。
「我們為洪荒安危著想,本是一片公心……可冥河道友,你為什麼反應這麼大?」
妖皇和祖巫異口同聲的反問,並且擺上了很排面的靈寶。
東皇眼神微妙,手邊懸浮混沌鍾,虛幻迷濛的混沌霧靄在擴散。
帝俊嘴角輕勾,對陣東華帝君時都沒有怎麼認真動用的先天靈寶——河圖洛書浮現,其上詳述洪荒天地種種信息,但凡有的,都能藉此查詢到,是最全面的資料庫……全知即全能。
媧皇表情端莊,先放下手頭上的口糧加工工具,繼而掏出自己最寶貝、一旦缺少便會感覺生活質量暴跌、小日子過得生不如死的鼎爐法寶——乾坤鼎!
這鼎,未必是女媧手上最強的靈寶,可這卻足夠表達她的態度,跟帝俊一個陣營,對付冥河會全力以赴。
畢竟,這是連吃飯的傢伙都用上了……對於凡人來說,無異於砸鍋賣鐵支持某件事情。
而作為天庭的皇者,更是巫族的大佬,后土都動了,共工又如何怎會無動於衷?
自然會立場一致。
「呼!」
共工輕輕的嘆了口氣,無聲無息間,在其背後有一扇似能撐開宇宙的巨門浮現,流轉造物改命的雋永氣息,並且勾連著無可量計的生靈——那都是龍屬或有化龍潛質的,彷彿是一條寬廣無邊的路,承載了一種道,一種精神。
巨門之上,初現時曾有「龍門」二字,不過很快就被打上了碼,更改為玄牝二字。
諸神看著這幕,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當作不知情的樣子。
尤其是那同樣赴會的龍族大羅,更是一臉茫然……若有人就此詢問,想來他們多半會說——「龍門什麼的,都是好好的放在族中,絕對不可能被外人盜竊,還請諸位放心。如果還有懷疑,那一定是你看錯了!」
很多人在裝傻,也就任由共工祖巫在那裡折騰。
龍……玄牝之門一點點打開,恍惚間有紀元流轉生滅、萬物造化晉陞的偉大力量洶湧,並且與一個最古老時代延續至今的強盛族群共鳴,凝結成無上的大勢,向著冥河衝擊而去。
這就像是古老貴族,在呵斥新晉的暴發戶一般。
冥河,一手造就修羅族……很強?
共工表示——我……朋友的龍族,那又不是沒有闊過!
雖然懟不過大雜燴一樣的妖族,也干不過合理開掛的巫族,但懟你的修羅族,還真不怕了!
此時此刻。
三位妖皇,一位祖巫,各自拿出了看家的本事,吃飯的本錢,一起冷冷看著冥河魔祖。
這也真正讓冥河感受到了壓力。
他握劍的手,依舊平穩鎮定,不至於發抖。
但是仍有一點汗水,不自然的滲出。
作為其對手的陣容,實在是太豪華了些。
而最可怕的是。
這還不是極限。
巫妖兩邊,還在往桌上放籌碼……他們也不直接動手,不打出第一招率先攻伐的神通,就是壓迫冥河的神經,逼近他的極限。
帝俊用淡漠眼神示意東華帝君,在傳遞一種意思——
哪怕你是內奸,但在這種時候,還不快跟你的新老東家站在一起?
東華收到了。
這位帝君,先是沉默了一會兒,而後輕輕嘆息,搖頭自嘲一笑。
「我的職業素養告訴我,對法令的踐行,是對道德的一種追求,理應是最追求公正與平等的,擁有最博大的胸懷,忽略陣營和種族的界限,堅決抵抗排斥一切不合道義的協議契約。」
「可惜,我又是天庭的大司命。」
「法令所追求的東西,沒有界限,但我這仲裁者卻有。」
「唉……抱歉了。」
東華將長劍橫在桌案上,鋒芒畢露。
冥河不語,感覺手中的雙劍重量更大了些。
只是,他還沒有徹底放棄。
身為大佬,怎能不戰而降?
那以後在圈子裡還怎麼混?
上一個被如此豪華陣容懟上的什麼道祖,不也是僵持了好一陣子,才做出退讓嗎?
『不能比那傢伙差了……我可是有夢想的神聖。』
冥河激勵著自己。
直到最後一位巨頭的表態,真正成為壓倒天平的那一枚籌碼。
……
『我們這在場的領袖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