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牛在無聲的示威。
並且,還落到了曦的眼中。
對於這個,曦在認真的注視了一眼後,便老神在在的收回了視線,耷拉著眼皮,像是渾然不在意夔牛的威脅。
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畢竟,單從眼下的結果考量——
他一身完好,就是被精神病症患者給噁心了一下,毛都沒掉幾根,全過程有驚無險。
反觀夔牛,被東華帝君一劍劈掉半條命,生死邊緣徘徊了好幾次,到最後甚至還被明面上逼迫去職——哪怕只是做個樣子,等風聲過了再火速提拔上去。
綜合著評價。
曦背後的勢力靠山,巫族和巫族的盟友,已經替他找回了場子,生動告訴了世人,什麼叫做樹大好乘涼,別人只有背影,他卻有背景。
只是,話雖如此。
曦滿不在乎的表情下,那眼帘的遮擋中,卻有幽光一閃而逝,證明他心情的不平靜,在沉澱蘊育一股滔天的殺機,要等待在未來大劫中,進行清算與終結,了一段仇怨。
自己的事情,如果可以,那就要自己解決!
『一流水準的大神通者……很了不起么……』
歲月的深處,有帝者在詠嘆,擦亮了一道劍光,演繹聖道的至高,在一片沉寂寧靜的暮色昏暗之中,綻放出新生朝陽的最絢爛生機,帶去曙光與希望,鑄就一個輝煌的時代!
……
夔牛被去職,近乎被一擼到底。
新的上升道路,去了天庭的兵部,將要從小兵做起。
考慮這一派系的大佬,是天庭的東皇……可以想見,過不了太久,夔牛妖神便會升級如尿崩,回到等同原本地位的職位,甚至有希望更進一步。
這,也算是帝俊對那反對一派巨頭大司命的回應,是此事最後的蓋棺論定。
有此一遭。
人族使者被當堂刺殺,天庭方面就徹底結案了。
畢竟,「元兇」都已經找到,並且讓其自行了斷,還有相應的預防工作也做到完美,一位一流大能做做樣子的倒台了……大司命左挑挑,右找找,終是在法令相關上找不到別的合適理由,最後不得不高呼天庭眾正盈朝,諸神德行兼備。
一場明面上羅睺魔祖餘孽作祟,暗中卻是巫妖互相攻訐碰撞的博弈,暫時告一段落。
這其中,很難分辨誰勝誰負——
妖族悍然刺殺人族使者,展現老牌霸權的強橫霸道作風,順帶壓制一些人族氣焰,抹消其先前蓄積的勢頭。
而巫族方面,看起來沒占什麼便宜……不過鬧事的地點場合,可是在天庭的一場盛大宴會上。
順帶,還拋出了一顆暗雷……接下去的時光,龐大的妖族內部,怕是要就大司命的提議,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大討論了。
思想層面一動蕩。
說不得,就有一些夢想改變世界的族群,投入到了巫族的懷抱中,壯大巫族聲勢。
兩邊的棋手,對此談不上很滿意,卻也沒感覺太虧,還能湊活著繼續下棋,看看最終的勝負如何。
而一直抱著吃瓜心態圍觀的路人大羅,倒是開心極了。
「此行不虛。」
冥河魔祖笑眯眯的,跟接引佛祖聊著天,「沒想到,這次出門,竟能見證如此一連串的好戲。」
「是極!是極!」接引古佛連連點頭,鋥亮的光頭閃閃發光,「眼下看來,兩邊都不是什麼講究神,都開始扔節操下限了……我對這場大劫未來的發展,抱以極大的期待。」
「不過呢,現在看起來,是妖族在不要臉的程度上更有優勢一些……而神不要臉,天下無敵!」
「巫族這方面,還有待加強啊。」
接引古佛唏噓感慨,聲音聽起來很小。
可在場的人員,哪個不是大羅?哪個不是耳聰目明?
一個個的,都聽得清清楚楚,相視無言。
接引還在繼續嗶嗶著,口燦金蓮,指點江山。
「那妖族夠狠辣,宴會上都有突發精神病,相比之下人族手段就欠缺了些,眼下被媧皇的身份給纏住,想扯反旗又不好下手,難免束手束腳。」
「換我來指揮的話。」
「那就直接死人!」
「在某個傢伙瘋牛病發作、援手又未至的關頭,立刻捨棄性命,自裂神魂血肉,爆開濺滿整個天庭!」
「如果可以,再讓天地降血雨,有多慘死多慘,驚動整個洪荒人道。」
「這樣一套操作下來,天庭方面就徹底尷尬了。」
接引古佛對冥河魔祖講述著,讓這位魔祖有些懷疑自己眼下魔道總裁的職位是不是假的,竟然有些秀不過在公司業務上唱對手戲的傢伙。
「人族現在還沒反出天庭,是被承認的妖族重要組成部分。」
「一位使者,代表人族出席天庭宴會,卻死的那樣慘烈,屍骨破碎凋零,找不到半寸完好……呵。」
「哪怕事情緣由可以被推到羅睺鍋……魔祖的身上,但天庭也要大出血,媧皇可順勢發怒,撈點便宜。」
「而且事後。」
「未來人族若想伐天,也可用此作筏,都不再需要鄭重考慮媧皇那邊的牽扯——人道蒼生,甚至還會表示理解。」
「死了一個最傑出英傑,被天庭妖神隨意滅殺,現場慘不忍睹,濺滿天地,這足以成為最合適的出兵造反理由。」
接引古佛幽幽道來,講述了先前局勢的又一種隱藏解法。
非常極端,極度兇狠,是棄子而爭勢的打法,劍走偏鋒到了極致。
但,裡面的確是有幾分道理,讓許多暗暗聆聽的大羅頷首。
「可我記得,曦在人族中雖然出色,但也沒到最傑出的地步……」冥河摸了摸下巴,微微抬了下杠。
「嗨!」接引不以為然,「事後追封不就完事了?」
「人族裡頭,有好些個不省油的燈……只要有人開了這個頭,剩下的部分他們自然就能給操作補全。」
「信不信,真如我所說……曦一涼涼,屍骨被勉強收斂一部分送回去,立刻就全族悲傷紀念,有幾個智者賢者開始整理其過往事迹,書寫其做所作為、種種對族群功績,將之放到神壇上,供奉萬古歲月?」
「那些傢伙,厲害著呢!」
「我見了,不至於發怵,但有時候也得避其鋒芒。」
接引古佛感嘆。
「也是。」冥河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附和一聲,而後搖頭,「可惜了。」
「這情況只能存在於推衍中,無法親眼看到了……曦還活著,沒有死成。」
「不然,媧皇就被解套了……而人族,也不用背負道義上的枷鎖,並且時刻捏著從妖族中分離脫出的籌碼。」
妖族中的一位皇,造化了人族,成就了人族。
這是天大的恩情,是巨大的因果。
可若是承載了全人族希望的崽,無比慘烈、千刀萬剮都不足以描述的死在了天庭手中?
什麼恩情,什麼因果,都是一筆勾銷,再不相欠,人族反天,問心無愧。
許多大羅,都是認可。
就算對於那沉迷補鍋……磨的媧皇來說,這些話也如同是晨鐘暮鼓一般,震蕩其心神,讓她從手頭上的工作收回了精神。
她先是一臉沉思,而後望向了曦,眼神莫名,似有惋惜的樣子。
這讓曦心頭髮涼,後背有冷汗冒出。
好在。
很快的,女媧就收回了目光,一臉淡定,繼續補自己的磨。
別的方面不說。
在老大的位置上,女媧娘娘的確是一個靠譜的領袖,不會動不動就琢磨著手下、隊友祭天,用以鋪平她通往成功的路。
終是心軟。
這樣的性子,或許很多時候可能會成為她失敗的原因,干不過那些心思和手段都狠辣至極的鐵腕強人。
但,不管怎樣,都能積蓄出一股龐大的力量,敬重其品德,崇拜其人格,追隨其道路,為之效死。
世事就是這麼奇妙。
不在乎麾下死活、全然當做棋子使用的老闆,終有一天手底下全是二五仔。
而仁德聖德具備的領袖,反而多的是願意為之赴死的忠誠者。
當然,這是指一般情況。
總會有特例,另當別論。
……
當女媧收回死亡凝視後,曦懸著的心也放下來了,悄悄鬆了一口氣。
同時,他也對那瞎說話的接引在心中給划了一個叉,對佛門的好感度降低。
『不幹人事!』
『瞎出餿主意,要我去死……小本本記下了記下了。』
心頭惡念起。
曦琢磨著,遲早有一天得回報恐嚇一二。
『我是推動滅佛呢?還是推動滅佛呢?還是推動滅佛呢?』
『來個三×滅佛什麼的,也不是不可以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