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稱了解內幕的生靈,對著一幫吃瓜的人群講述著「秘密」。
末了,他還鄭重的告誡大家,千萬不要往外傳。
信誓旦旦的樣子,在為他所說的內容,附加上了一些可信度。
只是。
「千萬不要往外傳」這句話,就是一個Flag,面對八卦之魂熊熊燃燒、分享慾望徹底爆滿的人群,它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某種程度而言,「八卦」之道,堪稱宣傳領域的無上大道,太多的手段,都是根基於此。
一個「秘密」,一個與切身利益無關的「秘密」,當它被兩個以上的人知道後,它就不再是秘密。
於是。
謠言,在最短的時間內,用最快的速度擴散蔓延。
幾乎是隨處可見的,一群群生靈鬼鬼祟祟的,在暗地裡的角落中說著——「你知道嗎……」
這裡面,只有那麼微不足道的一點,是幕後黑手隨意落下的閑棋。
剩下那些,全部都是自帶乾糧的水軍,被人牽著鼻子走,衝擊著巫族設立主持的中介平台。
這種可怕的蔓延速度,甚至都快趕上之前風曦與侯岡制定以利誘之的傳消速率!
千夫所指,無疾而終。
謠言的威力是可怕的。
在大環境的同化與感染下,太多太多的生靈被蠱惑,開始抱以懷疑的心理,去看待有關巫族的一切。
於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做出來的宣傳成果、正面形象,一時間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造謠中傷……這是哪個不幹人事的混蛋做的?」
巫族設立的使館之中,許多駐紮崑崙的巫匯聚,其中玉宸在跳腳,目光兇狠,擇人慾噬。
「我的回扣一下少了……啊不,是我巫族的戰略進展一下被毀掉了好多!」
被斷了財路的玉宸,握緊了七星寶劍,很想揪出幕後黑手捅幾劍。
「淡定!淡定!」青玄安撫著,整個巫很從容,穩如老狗,一點都不慌張,「沒必要太生氣。」
「我們巫族策劃都運會行動,妖族針對反擊,有來有往,高手過招,正常!正常!」
「妖族的手段太下作了!」玉宸憤憤。
「……」青玄無言,深深的吸了口氣後才道,「問題是,我們也高尚不到哪去……都運會背後的目的,挑撥妖族內部種族內鬥,加強放血程度……咳咳,大家半斤八兩,還是誰都別說誰了。」
兩個龐大陣營的對抗,無所不用其極是天經地義的,自然也談不上高尚與下作。
只有最後的勝利者,才有書寫評定正義的權利。
玉宸卡殼了,不再言語。
「我們本就是白手起家,能影響妖族哪怕一點都是賺,所以大家也不用太過沮喪。」伯陽坐在一把椅子上,指尖敲擊桌案,雙眼深邃,「不過,妖族的智囊團隊反應速度真是快……風總長剛被帶回去調查,立馬就動員了水軍造謠……」
「這是有備而來啊……麻煩了!」伯陽看著在座的主要幹員,搖頭,「我有些擔心……」
「擔心什麼?」畫師側目。
「擔心這只是一連串輿論攻防戰的開始,妖族方面準備好了一套連招……這太有可能了!」伯陽嘆氣,「侯岡,應急措施你做的怎樣?」
「闢謠的工作,我已經去做了。」侯岡皺緊眉頭,很凝重,「但是效果……你們不要報太大的指望。」
「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他說道,「因為人心有雜念……論心不論行,世間如魔淵。」
「謠言,將人心中的負面念頭統合在了一起,除之不盡,生命力太頑強了!」
「憎恨、敵視、惶恐……這都是謠言滋生的土壤。」
「想要除的乾淨?那得將眾生心底的陰暗面都給照徹,讓人人做到通徹己心,明辨善惡是非……」侯岡說著,翻了個白眼,「誰有這本事?我是肯定做不到的。」
「好吧。」畫師搖頭,「我就知道,不能對你報太大的期望。」
「這能怪我嗎?」侯岡對其怒目而視,「對手下限那麼低,我又有什麼辦法?」
「將不擇手段發揮到極致,讓我這種有節操的智囊實在吃不消啊!」侯岡掏出一把東西,往桌案上一摔,全是粗製濫造的影像玉簡,「你們自己看看!」
「那幕後主使的傢伙,多麼喪心病狂?」
「我已經儘力去闢謠了,但奈何對手太不講究了啊!」
「你們看完之後,誰行誰上!」
侯岡很憤怒,語氣間充斥著對外行指導內行、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傢伙的指責。
坐在不遠處的西靈好奇,從那玉簡中取出了一枚,輕輕催動。
霎時間,光影流轉,一段視頻虛空顯化,在場的巫一起投注目光。
然後,有一個算一個,神情古怪莫名。
「啊啊啊……不要……不要……」
「呵嘿……唉哈……」
喘氣聲,「鼓掌」聲……
好一段「春天來了,萬物復甦,又到了交配的季節」視頻。
還是步兵的那種。
此時此刻,一群巫大眼瞪小眼,全部沉默了。
女巫以西靈為首,矜持的舉起雙手捂臉,像是不忍目睹……當然,偶爾也有個別狠角色,指縫開的挺大,雙眼炯炯有神。
老司機。
「你給我們看這個做什麼?」西靈覺得有義務批判一二,「亂髮車?信不信我待會砍死你?」
「喊打喊殺,成何體統!」侯岡道,「你仔細看……看背景!看人物!」
「那背景,是我們平台的課室!那人物,是其中任職的員工!」
「不可能!」玉宸第一時間反駁,「大……靈寶天尊不會派這樣的敗類,還是在那裡做這種事!」
「我當然知道不會啊!」侯岡攤攤手,「這都是對面妖族的手段,是造謠。」
「有什麼場景布置、出演成員,是不能用變化法術解決的?」這位智者做出無奈樣子,「想要『有圖有真相』,在這裡從來不是難題。」
「唉!」
侯岡嘆息一聲,「跳出陣營的立場,我真心佩服策划了這一次行動的妖族智者。」
「先是水軍謠言,然後繼續造假『實錘』……這實錘挑選的目標,還真的太特么巧妙了。」
「食物、繁衍,任何生靈的基本生存要求,很難繞開的坎。」
「也因此,這兩者,最能牽引人心……絕大部分矛盾,都是從這兩者引申而出的。」
「就像我們的行動,是建立在狩獵與被狩獵的食物上,那一位妖族的智者,就將謠言捆綁到了繁衍這一塊。」
「到了這一步,謠言的生命力一下子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侯岡無奈,「就算我們用強硬手段,去掐滅這事物的傳播,施展8秒打擊……」
「但是,指不定人家就壓縮私藏在哪個犄角旮旯的地方呢……等風頭一過,請二三好友品鑒。」
——兄弟,我有個好東西,給你康康哈!
在座的小巫無話可說。
這種旨在豐富妖族精神文化、一點節操底線都莫得、公然發車的腹黑智者,他們能有什麼辦法?
沒有啊!
人至賤,則無敵。
在這裡,已經得到了驗證。
「我們要不要,師妖長技以制妖?」畫師摩挲下巴,「我們也發車,將這潭水給攪渾?」
「問題是,你想把矛頭指向誰?」侯岡心平氣和詢問,「妖族現在沒有把靶子豎起來,我們想發車也沒法發啊!」
「亦或者,你是想挑選哪幾位天地聞名的大能,演繹他們的視頻?」侯岡一臉看死人的表情,「你想做伏羲的?還是女媧的?」
「你想死,可千萬別帶上我……我還沒活夠。」
「咳咳咳……怎麼會?」畫師乾咳,「我對伏羲大聖、女媧大聖,都報以崇高敬意……雖然這個紀元,我們要跟有這兩位投資的妖族作戰,但是也不可能抹黑這樣必須尊敬的對手。」
畫師很從心,將侯岡若有若無扣下的黑鍋給摘下,為自己辯解開脫,「我的意思是,就算沒有妖族的靶子,也沒有太大關係嘛!」
「挑選一些有巨大矛盾的族群,變化他們的成員拍攝些精品的暴力作品……到時候,他們自己打起來了,我們巫族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就算不能完全跳出渾水,但有人幫分擔火力,也不挺好?」
畫師一邊說一邊比劃,「其實吧,我覺得這件事,也不是沒有辦法糊弄過去。」
「我們巫族,天上地下最強橫的族群!」
「這就是最大暴力!」
「只要放下面子和吃相,很多事情都可以給圓過去。」
「因為我們強大,所以我們講的道理,不管正不正確,都是真理!」
「亂搞,叫做開放,是個人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