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向……」鄭繼科遲疑了一下，未婚妻近期的職業規劃，他並沒有跟人提起過。
不過現在校長和曹學長一起過來，顯然是有了新的打算，所以他想一想，還是回答，「目前有幾個單位，正在跟她接觸，其中還有她的家鄉長安市。」
「長安？」曹學長的眉頭一皺，語重心長地發話，「繼科學弟，你現在這個歲數結婚，已經是老大不小了，你聽學長一句勸，夫妻長期兩地分居，對你們不好，對孩子更不好。」
「倒還不至於，」鄭繼科搖搖頭，笑著回答，「目前長安那邊的意向是，讓她做駐江夏辦事處的主任助理，大部分時間還是會在江夏的。」
「這可不合適，」校長搖搖頭，出聲發話，「不是已經跟你說了嗎？小祝的工作，學校會幫著解決，這麼一會兒時間，你都等不了？」
面對老大的不悅，鄭繼科猶豫一下回答，「就算解決，也是合同工，是聘用制的，那邊是正式的公務員編，而且……是主任助理。」
「切，他們倒是捨得，」曹學長一聽「主任助理」，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他撇一撇嘴，「這算是提前許了副處？」
鄭繼科乾笑兩聲，心說人家給的條件好，我還能不要？
「在學校工作多好，」另一人說話了，卻是校長辦公室的人，「繼科，一年兩個假期，平時工作也不怎麼忙，待遇又高……你還想不通這些？」
「我也這麼說了，但是她有自己的想法，」鄭繼科無奈地搖搖頭，「因為她家只有她一個人在江夏，她又比較缺乏安全感……唉，女人嘛，可不都這樣？」
「呵呵，」辦公室的這位不以為意地笑一笑，又搖搖頭，那兩位都是領導，有些話也只合適他說，「問題是，她真的要離了你……哪能有什麼安全感？」
起碼那邊還有個副處嘛，鄭繼科訕訕地一笑，卻也沒有解釋，只是表示，「那我跟她說一聲，要她下了班去教工食堂？」
校長和曹學長交換一下眼神，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無奈：看來，一個正式編製搞不定了！
四人走下樓來，上了校長的車，辦公室那位一邊開車，一邊發問，「繼科，聽說馮君要給江夏一個項目？」
「嗯，」鄭繼科點點頭，這個時候，該吹還是得吹，他淡淡地表示，「他說算是慶賀我結婚，給我送上的大禮。」
「大禮？」曹學長出聲發問了，「那是什麼項目？」
「他沒說，我也就沒問，」鄭繼科隨口回答，「既然他都說大禮，應該不會太差吧？」
「你這也真是心大，」辦公室那位搖搖頭，哭笑不得地表示，「都已經說是送給你的了，多問兩句，他也不會生氣吧？」
「不是這麼說的，」鄭繼科搖搖頭，一本正經地回答，「他說東西就是那些，也不會變，知道得太早，反而對我影響不好。」
辦公室那位還要說什麼，曹學長出聲了，「馮學弟說的倒也沒有錯，是一款高科技藥品，目前爭搶得很厲害，因為是兩條生產線，有地區想截胡……起碼截走一半。」
鄭繼科的嘴角抽動一下，也沒有辦法接話。
他當然想得到，自己的未婚妻現在這麼搶手，應該是跟即將到來的「大禮」有點關係，不過此事對他自己有好處，所以他倒是感謝馮君，前一陣沒有告知自己詳情。
曹學長見他不說話，看了他一眼後，出聲發問，「你真不知道是什麼藥品？」
鄭繼科搖搖頭，「真不清楚，上一次說那個工廠的時候，他就說過污染比較大，不合適，要找一個更好的項目，應該就是指這次了……曹學長也不知道是什麼項目？」
「現在還是考察期，項目的具體情況保密，」曹學長思索著回答，表情有點古怪，「主要是不知道潛力有多大，要不要超規格爭取一下。」
「這個……」鄭繼科也沒話了，心說馮君都說是好項目了，你們還這樣那樣猶豫，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然而他又很清楚，自己沒資格提什麼建議。
曹學長卻是注意到了他的欲言又止，「繼科學弟，有什麼話你直接說，不用見外。」
鄭繼科想了一想，回答了一句，「最近接觸我未婚妻的人……比較多。」
「繼科，都不是外人，沒必要這麼吞吞吐吐的吧？」辦公室這位出聲了，他就是負責衝鋒陷陣的，大人物不合適說的話，也只能他來說，「除了長安還有誰家？」
鄭繼科乾笑一聲，徹底閉嘴了，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咱可不帶這麼玩的。
辦公室這位見了他的態度，不再繼續發問——他也只能做到這一步。
總算還好，博士生宿舍距離教工食堂也不太遠，眨眼時間就到了，倒是省去了一些尷尬。
校長在食堂里有雅間，這不是一定要搞什麼特殊，關鍵是曹學長之類的來訪，他們總要有個說話的地方，幾人推讓著進了雅間，然後辦公室那位又出去了。
接著就是曹學長關心了一下鄭繼科的發展，然後又說起了那家企業的食堂負責人，認為出現這種現象是不應該的，繼科學弟也要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接下來他會繼續保持關注。
又過了一陣，校長也出去了，曹學長及時地表示，「能不能問問馮君，到底是什麼項目？」
鄭繼科嘿然不語，好半天才為難地回答，「學長，我們也只是舍友……這種很單純的關係，真的透支不起啊。」
曹學長的眼轉了兩轉，也是有點為難，他可是知道，一旦惹毛了鄭繼科，就相當於是給其他「傑出校友」做貢獻了——江夏大學向華夏貢獻的人才，可不僅僅是黔省那位。
有不止一個校友，比那位還要傑出。
就在這時，雅間的門被推開，陸陸續續走進來四人，分別是校長、辦公室那位和副校長，以及鄭繼科的未婚妻小祝。
小祝雖然也是蹉跎了多年，混的並不如意，但是她還有自己的堅持。
曹學長才問了兩句，她的臉色就不太好了，「曹老師，我有自己的人生規劃，主任助理這職務……您也應該知道，它不是秘書，而是可以有級別的，而且這是來自我家鄉的關注。」
「你都已經是江夏媳婦了，」副校長笑了起來，「小祝，你的機會，其實也是江夏帶給你的，這一點你應該清楚。」
小祝遲疑一下，還是搖搖頭，「那我還是等繼科的三哥來了，問問他吧……他是伴郎，總不至於坑了我這個新娘。」
要不要這麼狠啊？曹學長跟校長交換個眼神，如果我們真的能聯繫到你的「三哥」，至於跟你糾纏嗎？
曹學長想了一想，然後看向校長，「這樣，學校能不能考慮一下，解決了小祝的編製？」
「我們的編製也緊張，」校長直接擺手，心說既然有這麼個機會，那我肯定要爭取一下編製，現在各個地方都在縮減編製，搞得學校連人才都快挖不來了。
大牛不會在意編製，但是對那些比較常見的講師、副教授什麼的，編製就是一個比較重要的砝碼了——有編製未必頂用，但是沒編製的話，說話都少了幾分底氣。
「這個可以走一下快速通道，特事特辦，」曹學長這點主還是能做的，「母校提供申請就好，我幫忙運作一下。」
校長搖搖頭，其實他的級別比曹學長還高，只不過曹學長負責當地的事務，他願意跟對方友好相處，但是對方這麼偷奸耍滑，那他就不肯答應了。
「小曹你也是江夏出去的，不能總讓母校做犧牲……咱胳膊肘不帶向外拐的。」
「我這也很為難的，」曹學長一攤雙手，很無奈地表示，「得避嫌啊。」
地方勢力可以有，畢竟江夏大學怎麼說也是985排名靠前的，實力在那裡擺著，但是太過扎堆和抱團的話，就太容易被人歪嘴了。
兩人鬥了幾句嘴，小祝的臉色明顯地難看了起來，你們說的是我的事，能注重一下我這個當事人的感受嗎？說來說去只說了編製，這是打算糊弄誰呢？
不過她終究不是特彆強勢的人，只能是心裡暗暗不爽，當眾翻臉的事情做不出來。
然而沒說話的副校長和辦公室那位，也都是挑通眉眼的，已經關注到了她的不豫。
終於，在那兩位說話的間隙，副校長終於出聲了，「小祝好像不是很在意編製？」
「我有親友在長安，還不止一個，」小祝勉力笑一笑，「在羊城和京城，我也都有親戚。」
「兩個一線城市？」曹學長愕然，不過很快地，他就反應了過來，「羊城和京城……馮君都沒有輸送過項目吧？」
鄭繼科愕然，他知道羊城是馮君的傷心之地，而且他對京城也沒有好感，但是還真沒想到，曹學長居然也清楚這些事。
副校長卻是笑眯眯地表示，「老曹啊，我覺得你們完全可以效仿一下長安，給小祝一個駐長安辦事處的主任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