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迫不及待

楊林第一眼就看到了城門口的變故。

本來還好好的。

並沒有誰會認真防禦出城的人馬。

畢竟,這年頭拖家帶口,連夜逃離的家族和個人實在是太多了。

往往都是在一個地方生存不下去。

只能背井離鄉,到他處尋一個安身立命的住處。

面對這種人,只要不是在城內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罪犯,一般沒人會太過留難的。

楊家,當然不是罪犯。

相反。

在城內還算得上是萬家生佛。

不知道醫好了多少病人……

楊守誠本人又是個心善的。

直至離城這一夜,他都有許多診費沒有收回來。

他也不打算再要。

這麼一家人。

就算是鎮守府心裡再有什麼想法,也不至於明面上為難的。

他們也怕影響到自家聲望,出了事情以後不太好收場。

這一點,

楊林看得很清楚。

他甚至,已經基本上不擔心巡捕房王振威探長之死的真相暴露出來。

世上往往會有錦上添花者,少有雪中送碳者。

此時楊家雖然看起來十分落魄。

但不可否認的,他們其實才是大勝之師。

打得清幫損兵折將。

血手卜沉更是僅以身免。

差點就撲在了楊府之中。

這種情況下,只要鎮守府不是傻子,總也免不了送上一個順水人情。

……

但是,眼前又是怎麼回事?

區區三十餘人,三十條槍,既沒有高手,也沒有搶佔地形,就這麼大大咧咧的攔在城門口?

是示威呢?

還是犯傻?

難道,領兵的那位,完全不知道困獸猶鬥,到底有多麼兇險嗎?

好在。

楊林如今修練梅花拳達到一定的境界,有了那麼一點神秘的感應之能。

對方是不是有著殺機,又到底會不會給自己造成生命危險?他還是知道的。

他甚至知道,眼前這個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至少塗了三兩頭油,身上香噴噴的傢伙,其實心裡並沒有多少敵意……

對自己一行,他只是有著一些鄙視和嘲諷。

哦,後面的這種情緒,他是看出來的。

這傢伙的眼睛就差橫到天上去了。

杭州城是他家開的不成?

完全不講基本法。

楊林本來還想著,早早出城之後,就立即提升自己的拳法境界。

如今,演武令聲望已經達到五十二點,不出意料的,鐵線拳和梅花拳,已經出現可以提升的標誌。

他心中歡喜的同時,又升起一絲猶豫。

到底提升哪一種拳法好呢?

這是一個問題。

當然,無論提升哪一種拳法,對自己都是一種巨大的提升。

再次面對血手卜沉時,情況再也不會相同。

在這個朝不保夕的年頭。

能有什麼,比得上自己的實力提升,更能讓人感覺到充實和自信?

他可從來沒有忘記。

清幫紅棍血手卜沉,也只是受傷撤離,並不是傷重難治。

身為煉筋期的神力境高手,他的體魄都不用去猜測,肯定是十分強健……

常人需要一個月甚至數百天修養的傷勢,在他那裡,可能僅僅只需要幾天就能養好。

何況,他受的只是皮肉之傷,遠遠沒有傷到筋骨和本源氣血。

真的想要強撐著出手,只要睡過一覺,就可以的。

當然,對方肯定不會這麼冒然動手。

再次來襲,肯定也會有著一些把握,更可能會請來不知哪裡的幫手。

但無論如何,再怎麼判斷。

楊林都覺得不能心存僥倖。

還是要多做防備。

此去上海路途不遠也不近。

以楊家這種拖家帶口的走法,至少也得走上三天。

三天時間,路途難行,誰知道,又會發生什麼變故?

卜沉又會在哪一天前來攻擊?

他坐在第三輛馬車之上,小蘑菇安安靜靜的趕著車,時不時的還會回頭張望,似乎對杭州城很有些不舍。

自從五歲那年,被楊家買下,並且花錢替她葬了父親之後,她就把楊家當成了自己的家,把杭州城當做自己的第二故鄉。

人離鄉賤這個道理,不但楊守誠知道。

小蘑菇也是知道的。

她的不舍,也只是因為對未來的彷徨,對生的渴望,很正常,楊林也很理解。

然後,他就感覺到小蘑菇身體狠狠的顫抖了兩下,抬眼望去,就見到了城門口的陣仗,也見到了一個騷包的年輕人。

正在指揮槍手準備攻擊自己?

這還能忍?

楊林想也不想,身形一撲,就隱入火光陰影之中。

但凡雙方接近,敵友未分,永遠不能指望著對方心意純善,並不會真的出手。

防患於未然的真正意義,就是先行控制局勢。

領兵做戰,楊林自然是沒做過的。

但上輩子作為某點一無是處的資深老書蟲,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學到了多少奇奇怪怪的知識。

天上知道一半,地上全知道……

基本上就是這樣子了。

於是,楊林稟承自身認知。

覺得不能順應這個時代的習俗來辦。

還得按照自己的心意來做事,才最爽快,也是事情的最好的解決辦法。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這首詩,搞得好像自己沒讀過似的。

他一眼就看出了眼前誰是「王」。

然後,張明德就悲劇了。

連說話的機會都沒給他。

這個逼,嗯,他裝得不完美,不對,是根本就沒裝出來。

被槍指著頭,他甚至感覺到膀胱一陣發熱,忍不住就夾緊了大腿,好懸沒有當場出醜。

就算是這樣,張明德仍然生不出半分怒意來,只有屈辱,以及無邊的恐懼。

他發現,自己還是想錯了。

有些人,的確是天生能讓人恐懼。

只是一個眼神,就能看到自己的心靈深處。

似乎,接下來的所有的事態發展,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中。

先前還想著給對方一個下馬威,好好看一場戲。

張明德只覺得,自己才是那啥也不是的幼稚鬼。

事情玩大了。

「你叫什麼名字?」

楊林看著這個身著筆挺軍裝的青年,感受到對方那一種再怎麼也遮掩不住的精英范。心裡隱隱的升騰起一股子厭煩。

也大概猜出了對方來頭不小。

這種海歸精英的騷味,隔著老遠都能聞出來,然後,能幹嘔上兩分鐘。

還有,自己剛剛制住對方。

那三十多個大兵,竟然一動也不敢動了。

連手中槍也全都放下,全都可憐兮兮又驚怒交集的看著自己。

『這是?』

『生怕我一時衝動,殺人傷人還是怎麼的?好吧,不用問了,這是釣著一條大魚。』

楊林想到這裡,突然就索然無味。

這世上,真的不缺自我感覺良好的花|花|公|子。

不對,似乎自己其實也是。

當然,是前身。

「我是張明德。」

從日本苦練了三年軍事技能的海歸,畢竟不是一個草包,也沒被嚇得真的說不出話來。

剛剛突然受制,一時大腦空白,也是人之常情。

轉眼冷靜下來之後,立刻看清了形勢。

他知道,這時候,無論是任何能引起誤會的做法,全都是自尋死路,因此,就變得無比配合。

「姓張?」

楊林點頭笑了。

「好像鎮撫始張子陽大人,也是姓張。」

「是我父親。」

張明德苦笑。

誠懇說道:「其實,楊兄弟,我並沒有惡意,這次前來,就是為了傳下軍令,禮送楊家出境。」

「禮送……」

楊林咂摸了一下這個詞的含義。

突然就笑了。

「是誰告訴你,我的身份?並且,建議鎮守府不要留難楊家的?」

據他這些日子了解到的張子陽的行事作風,這種禮送出境的做法,與他性格不合。

反而是眼前的公子哥領兵震懾的做事手段,才是鎮守府的正常做法。

以他的判斷,在城門這裡,其實會有一場戰鬥的。

結果沒有。

肯定是鎮撫使那裡有了高人,不但看清了楊家老爺子的一些社會關係,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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