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解除心魔

歐博意識到,黃極至少是4星醫師,很簡單,黃極沒有用任何工具,僅憑藉自身的生理功能,就實現了納米層面的醫療,解決了破壞碳基結構的納米微觀劇毒物質。

有如此厲害的醫師在,鐮娜是想死都死不成。

到了他們這個時代,智慧生命沒那麼脆弱,一個個生命力旺盛至極。畢竟體質太強了,文明的一個基本要求,就是要能適應母星以外的環境。

如此一來,這個時代的星際生物,想殺死自己,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非得藉助強大的工具,或者體內蘊含強大的能量才行。

鐮娜連續三招,全部被黃極化解,此刻是求死不得。就算一掌拍碎頭顱,一爪撕碎喉嚨,剖解內臟塗了一地,她也能活好幾個小時!白白讓自己痛苦不堪而已。

「他竟然是個醫生,還是個高星醫師!」

歐博無可奈何。不怪他沒考慮這一點,畢竟黃極在他眼裡,就是個戰士、教練。

資料上並沒有顯示他考過正規的醫師,所以只是個無證神醫。

儘管掛了個臨時1星的記錄,但1星而已,之前誰能想到其實有4星?

「事不可為了,沒有死者,我的指控沒有任何意義,該死,我就不該急著上傳指控……」

歐博一過來,就讓光精靈上傳了指控,並且以自己為證人,證明黃極殺了鐮娜。

人都沒死就言辭鑿鑿,擺了一堆證據,要把這事坐實。

本來不至於這麼絕,他可以按照星盟老習慣,和稀泥,讓帕斯頂在前面,咬死說是黃極殺的,他主要到時候模稜兩可做個證,這事就成了。

接下來,這個案子會由執法院的官員接手,將黃極掛上紅名。之後正常走司法程序就是了,到底是拖個幾百年,證據不足,黃極假釋出來該幹嘛幹嘛,還是怎的,都不重要。

歐博與帕蘇要的,就只是掛上紅名這一步而已。

可結果帕斯沒站出來,被人打得縮殼了……這是類似人類昏迷的自我保護機制。

少了這個急先鋒,歐博被迫充當帕斯的角色,屁股一歪,把話說的太絕對了。

本來這樣也沒問題,他是星盟官員,自帶高於物證的公信力,他那麼堅定地指認黃極是兇手,指控一上傳,黃極直接就是紅名了!

可千不該,萬不該……人沒死啊!

這是一切的根基!

沒有死者!這紅名就是個天大的諷刺!

「麻煩大了,死成這樣都能救回來……」

「執法院官員了解情況後,肯定會把這事捂下來,但我吃不了兜著走啊……該死,計畫失敗,反惹一身騷。」

這種濫用職權,妄加誣陷的行為,執法院的人不可能看不出來。

當然,歐博可以說他不知道人沒死,誤判了,而且太衝動了,用詞不嚴謹之類的。但沒用,錯誤就是錯誤,他一定會受罰!

而且紫微也不可能不反擊,打蛇不死反受其咎!要是投訴力度大一些,他恐怕會停職。

「哼!」歐博萌生退意,一句話也不說,悶頭飛走。

「怎麼走了!不如你把她殺了,再誣陷我們!」布蘭度高聲道。

歐博不理不睬,加速離去。

不走還能怎麼辦,事不可為了,總不能真親手殺個人吧。

當務之急,他必須立刻趕到執法院,想辦法找人把這事消弭於無形,至少也得先把黃極的紅名消了,以免之後被拿來反擊。

「奶敵,盯著他,我現在去消紅名,他如果去投訴我,你得幫我拖一下。」歐博給奶敵傳訊。

奶敵只能回道:「是……」

……

鐮娜看著黃極將自己治好,搖搖頭,絕望地躺在地上看著星空。

失敗了就是失敗了,事情辦砸成這樣,她的家族吃不了兜著走。

她怎麼有臉回去,可留下來又能怎樣?她難道一個人苟活在此嗎?

「你是哪個市的?」達羅問道。

鐮娜呢喃道:「戰歌市。」

達羅激動地蹲下來道:「我也是戰歌市的!」

他萬沒想到,他們不僅是同族,還是同鄉。

不過鐮娜並不興奮,儘管在銀河城這種地方遇到同鄉很令人激動,但她現在滿腦子都是任務失敗的慘痛後果。

夢碎了,她是好不容易搖號才搶到的名額,沒想到竟然失敗了。

這不僅僅是失去夢想,她的家庭從此以後都不會再有機會,甚至可能被遷怒。

想到這,她不禁發出嗚咽聲。

「不要哭,活著不好嗎?」達羅低吼道。

「你懂什麼!像你這種人,根本不能理解活著的艱辛。」鐮娜齜牙道。

她認為達羅是個有錢人,畢竟能在銀河城參賽,還加入了大公司,這豈是一般家庭能做到的。

怎料達羅怒道:「我就是乞死者的後代,我怎麼不懂!」

「什麼!」鐮娜驚訝地看著他,沒想到眼前就是一個家人用命換來上升機會的小子。

看看他現在過得日子,鐮娜露出羨慕的表情,隨後更加懊惱了。

「我本來也能讓孩子們開開心心,像你一樣有尊嚴的活著。」鐮娜懊惱地五官都扭曲了。

菲斯環抱著手,冷聲道:「你成功了,我們就得紅名了。」

鐮娜不說話,本就是各有立場,在她眼裡,只有家人。

但是達羅聽了,卻激動道:「夠了!我一點也不開心!父親他一聲不吭地就去死掉了,丟下我們全家,我還要背負無盡的壓力在這裡戰鬥,你哪裡看出我開心啊!」

鐮娜聽了,憤怒道:「你住口,你父親犧牲了自己,給你換來了這麼優渥的機會!你享受著這些,擁有尊嚴與榮譽,還有什麼不滿足!」

「尊嚴和榮譽我都不要!他想要為什麼要強加給我?他這樣輕易地死掉,才是沒有尊嚴!」達羅更加激動道。

鐮娜見狀,一骨碌爬了起來,瞪著他道:「他是你父親,他這都是為了你好!」

達羅哭喊道:「為我好?這是宇宙第一自私的話!你們乞死者總要這麼自以為是!」

「嗚……為什麼啊,明明有吃有喝一家人在一起多快樂啊!為什麼要拿生命換回來這些沒用的東西啊!」

「我再也看不到他了!」

鐮娜沉默,作為一個真正的文明,儘管很弱小,但依舊追求著更高需求。

越弱小、越屈辱地活著,就越想往上爬。

尤其是基本的生理需求被滿足的情況下,那麼讓後代能夠得到更高的地位,就是人生的追求了。

畢竟他們這一代,已經做不到了,只能以生命來開路。

可是,犧牲者有犧牲者的覺悟,換來的一切,後代卻並不一定領情。

「我在小行星上等了他三天,最後只等來了三百萬……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我這輩子就沒有見過錢……」

「然後他們告訴我,這就是我父親的生命。然後公司把它們換成了資源,注入了我的體內,讓我擁有了強大的力量……而我,必須成為強者。」

「我如果一事無成,輸掉的,是我父親的生命。我根本不想要這些……」

達羅呢喃著,甚至在發抖。

鐮娜神色緩和地說道:「我承認,是很自私。但你必須,接受這些。」

「為什麼……我只想再見到他,而不是用他的生命,去成為什麼人上人。」達羅呢喃道。

鐮娜把他抱在懷中說道:「這是責任。我們的文明太弱小,但難道你要去怪罪我們的祖先,不爭氣嗎?難道要說,我不想要這樣弱小的文明嗎?」

「祖先已經把能做到的最好的,留給了我們,同樣也包括他們未竟的事業,也許這有很大的壓力,甚至也許還是一個黑暗的時代,文明的低谷,但我們只能接受這一切,並總得有人做出犧牲,改變局面。然後再把更好的世界留給後人,這便是傳承。」

「當然,你我太渺小了,並不能給文明帶來什麼,但縮小到家族,也是一樣的道理。」

鐮娜眼神極其複雜道:「他一定掙扎過,一定也很不舍和心疼,但整個家族都沒有人願意踏出這一步時,他願意站出來,便是最勇敢的人。」

「在你與家族之間,他做出了選擇。你可以認為他犧牲掉的不僅僅是自己,也犧牲掉了你。」

「也許你很痛苦,也許你覺得自己被強推上了本不想要的舞台。但他也讓你成為了家族的希望,這正是作為一個父親,相信孩子可以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

達羅獃滯,他並沒有質疑為何鐮娜這麼了解他父親,因為他們是一樣的人。

「所以我必須,按照他所期待的,去戰鬥嗎?」達羅獃滯地說道。

鐮娜說道:「他已經死了,生命融入了你體內,成為你強大的根基。你再不甘也無濟於事,只能相信他,正如他相信你一樣。」

「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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