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會那樣做的。」
許仙站起身來，湊到小哪吒耳邊低聲說了一句，神色肅然。
待到轉過身去，卻已是滿臉和煦如春回大地。
「小英！快來快來，許仙師兄給小英找了一個玩伴。」
玩伴？
小哪吒連遭打擊，這許閻羅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場災難！
轉過頭去的時候，就見一個七八歲的屁丫頭像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
這是一個活的災難。
只一眼，小哪吒就已經看清了那個屁丫頭的屬性。
「咦？這個小哥哥是……？」
「他叫吒吒。」
「渣渣？太棒了！」
小英歡呼震耳欲聾，說完還揮動著小拳頭給吒吒小哥哥帶去了好幾萬噸的精神傷害。
在接下來兩碗餛飩的時間裡，沒錯，是兩大碗，滿滿的兩大碗。
一邊舀著餛飩，一邊更是接連問出了上百個能讓神仙懷疑人生的無聊問題。
包括吒吒小哥哥是哪裡人，今年多大了，有沒有去過驪山，有沒有去過雲仙鎮？你最喜歡吃什麼？你師父是誰？厲不厲害？
完全停不下來。
儘管大多數問題，都是這屁丫頭自問自答的，剩下的那些，小哪吒也都以一個語氣非常不友好的嗯聲作答，但這些都絲毫不影響小英的熱情。
依舊圍著她的渣渣小哥哥打轉，從餛飩鋪子出來之後，以及在去往靈隱寺的路上，能明顯看到小哪吒的肩膀在一點一點地坍下去。
看到他倆聊得這麼開心。
許仙也很欣慰。
終於給小英找到了一個玩伴，以後可以輕鬆不少了。
不過給小哪吒安排的職責可不是護院玩伴那麼簡單，最重要的，其實是逼迫他收兩個徒弟。
兩個不成器的徒弟。
「許閻羅，你能不能不要再讓那個小女娃跟著我了？許閻羅有話不妨直說。」
好不容易抽身出來之後，忍無可忍的小哪吒找到許閻羅，直接把話給挑明了。
真的要煩死了。
好幾次都差點忍耐不住，要施展定身咒和禁聲咒。
「倒還真還有一件小事，想請吒兄能幫個小忙。」
哼，果然又是這樣。
小哪吒好似看透了一切，又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
「別太過份。」
「我在凡間有兩個兒時的玩伴，希望吒兄能指點他們一二。」
嗯，指點一二，如果只是指點一二，你會這麼客氣？
之前在藥鋪中的時候，讓我傳授那驪山弟子三昧真火的法門，你甚至連個請字都沒說。
現在一個人小忙，
你會這麼客氣？
「許師兄為何不讓那位驪山道友指點？還有她。」
說著，哪吒一指前面那位青衣女子，這位女子也是異類幻化。
雖看不出師從何門，但她的元神穩固，離跨入仙界也只一步之遙，絕對不是一般的異類。
「那不一樣。」
「有何不一樣？」
廢話嘛，當然不一樣了，你小子的戰力，在天庭可是排得上號的，名聲也足夠大。
要是讓胖虎與瘦猴兩人拜在你的門下，以後哪個神仙不敢給幾分面子？簡直就是長期飯票。
就是這輩份似乎有點不舒服。
不過也不管了那麼多了，為了兄弟，我只能委屈一下。
「嗯，男女有別。」
「許閻羅過分了！」
這理由扯的，簡直了……
「多謝吒兄成全。」
「哼！」
小哪吒哼了一聲就別過了頭，懶得再搭理這個許閻羅。
心裡想著，若你那兩個兒時玩伴，當真有幾分靈根，是個可塑之才，
那本太子便收作了徒兒又何妨，這樣一來，你許閻羅就得稱本太子一聲師叔！到時候，便看你舍不舍的了你這張老臉！
這樣想著，即便是兩個廢物。
本太子也收定了。
又行了一段。
許久不語的小哪吒又突然主動湊了上來，仰著腦袋輕聲說道。
「許閻羅，哪吒有事相問。」
「哦？」
這倒是稀奇，想不到威靈顯赫大將軍也有放下那份驕傲的時候。
「許閻羅昨日拿給老仙翁看的那粒珠子，究竟是何物？」
「哦，拿去！」
原來是想問這個。
許閻羅的爽快出乎小哪吒的想像，摸出那粒珠子之後，就直接把拋到了他的手上。
「這是……星珠！」
珠子一入手，哪吒就不淡定了，早就聽說天地間將有一大劫。
想不到竟然是他？
難怪會有如此怪異的神魂，難怪老君可以容忍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胡鬧，把地府搞得烏煙瘴氣，還把乾元山幾乎給拆完了。
這些都不去說。
早些時候，西王母大罵兜率宮的緣由，似乎也與這個許閻羅有關。
「嗯，送你了。」
「這……萬萬不可，許閻羅需當好生保管此物，萬不可再……」
「送你了！」
許仙的態度異常堅決，他是真的希望有別人能拿走這粒要老命的東西。
當然也是不可能送出去的，給小哪吒變了個小魔術，珠子就又回到了自己懷裡。
「對了許閻羅，那件事也當真是許閻羅做下的？」
「哪件事呀？」
許仙被問得一頭霧水。
「西王母。」
小哪吒把聲音壓的很低很低。
「不是。」
許仙回答地很乾脆。
但哪吒卻聽得很明白，我都還沒說什麼事，這個人果然什麼事都敢做，比我還狂。
看來他之前說得那事，也不是隨口說說的，搞不好又會是一出大鬧天宮。
不對。
這回可能是要大鬧靈山。
又有熱鬧可以看了。
「吒吒小哥哥……！」
想著想著，耳邊又響起了那個惱人的聲音，哪吒只覺腦袋一疼。
小哥哥你妹！
本太子雖是蓮花童子，可真實年齡，可比你姥姥的姥姥都要大無數輩，簡直了……！
但是沒辦法，與許閻羅有約定，要學做幾天人的。
而且這個屁丫頭竟然也是驪山弟子，於是只能耐著性子，讓這屁丫頭拉著去聽她的嘰嘰喳喳。
一行四人沿著飛來峰的山道一路往上，不久之後，小青與小英去了不遠處的小樹林中，看另外兩個大哥哥練功。
許仙與哪吒則繼續往上，準備去看看那位全身都是執念的王書生。
地府魔佛寺已初具規模，只是這佛經的確不是鬼能念的。
數萬鬼僧日夜不休，懸樑苦讀，念出來的佛經仍然跟哭一樣，完全沒有靈隱寺中的那種感覺。
不知道請很會念書，也很會念經的王書生去魔佛寺任教習，會不會好一點。
一大清早，飛來峰頂就已經聚集了不少香客，儘管山頂風大還積著薄雪，卻依舊無法阻擋這些信眾的向佛之心。
那王書生也依舊盤坐在草廬中參禪，人們也都已經習慣了王書生的存在，並無人過去圍觀打擾。
有些心善的，還會偶爾舍兩斤米面給他，也有人上山的時候會帶上一塊磚過來，壘在草廬周圍。
再過上兩年，草廬就會變成小廟，小廟又會變成大廟。
大廟會變成經山寺。
「吒兄再看那人，可有什麼不同之處？」
草廬外，許仙拿手一指正在打坐參禪的王書生。
「此人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