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阿福你做得很好。」
許仙適時地贊了一句，隨即又想起另一件事來，於是再道。
「本王給你留了一粒青蓮子，你那遺骸……可曾找來？」
「稟錢王，怕是不回來了……」
可能之前那句話的語氣太過溫和，此時再聽阿福的語氣，竟有些哽咽了。
「哦？為何？」
「小人前些天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當年凄涼山被圍，小人的遺骸被那些賊寇拿去當柴燒了。
撒得滿山滿野都是……
已經找不見了……
嗚嗚嗚……」
小鬼阿福講著講著，竟然哭了起來，哭得很難聽。
這還真是……
每個鬼，都有一段極其凄慘的經歷啊，若不是生活所迫。
好端端的人。
怎麼可能會變成鬼！
突然之間，許大閻羅心中也生出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唉……無妨無妨！」
阿福哭得真的很難聽。
許仙不得已一聲厲喝，讓他不要再傷心，一具身外之物而已嘛，沒了就沒了吧。
其實說實在的，真正屬於我的那副軀殼，也應該早就被燒掉了。
這麼一想，
突然有些唏噓，若是有朝一日真的能回去，也早已無處容身了呀！
難怪阿福會哭得這麼傷心！
「莫要再哭……你那肉身本王會另外想辦法。」
破天荒地安慰了兩句。
想著反正地府有一批新貨要到，過兩天讓他自己去挑個新鮮的也就是了，還有多種型號可以選擇。
阿福敲了好幾下腦袋才退下去，還嚴肅地表示重新做人之後。
一定好好做人！
這當然是不允許的。
本來就是為了方便幹壞事，才讓你們重新做人的……
之後又重新捋了一遍等會要跟小白探討的那些話題。
待到天色大亮，許仙就將那幾隻丹爐用布一包，直接背去了院中院。
「小青，你該帶著瘦猴他們去山裡練功了……」
屋中的白素貞忽聞官人與小青的說話聲，心裡就是一緊，她也在糾結要不要把那夢境中的經歷告於官人知曉，左右為難之際。
又見官人推門而入，還把房門給關上了，心裡更是一陣陣地發慌，像是一個不小心做了錯事的小媳婦。
小心翼翼地看了官人一眼。
心中慌得很，糾結著該不該把夢中的事情說於官人知曉。
小白臉上異樣的神情，自然也逃不過許仙的眼睛，她是一個不太會說謊的人，尤其是像這種心事，更是掩藏不住。
但許仙卻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把好大一個布包往桌上一放，捧出了那些精品丹爐。
「官……官人是從何處得了這些丹爐的？」
白素貞看著擺得整整齊齊的六隻丹爐，心情也放鬆不少，還突然有些想笑。
官人還真的把東西給找來了，只是這些丹爐上面都還沾著泥土呢。
這應該是昨晚剛挖來的吧？
「這個請放心，絕對是正當途徑！小白你不要多想。」
看著官人一本正經地說瞎話，白素貞又是噗嗤一笑，心情也終於放鬆了下來。
捧起其中一隻，細細地打量了起來，還輕聲說了一句。
「官人說是，那便是吧……」
「那小白覺得這幾隻丹爐的品質怎樣？」
「皆是上品，應是煉丹大家遺留之物，比如這一隻……」
一聽就知道是行家級別的。
所以許仙壓根就沒聽明白。
於是岔開話題道。
「哦對了小白，我姐姐她是怎麼與你說的？」
「什麼……？」
白素貞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很好，於是許仙又立馬捧起另一隻丹爐說道。
「那這隻丹爐如何？」
「這……此爐乃是……」
突然聽官人插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進來，白素貞遲疑了片刻，才明白過來那話中的意思。
只覺心中一慌，
然而還不等她想好如何作答，卻又聽官人把話題轉回丹爐上面來了，倒也暗自鬆了一口氣。
稍定心神，繼續講解起了關於丹爐的知識，只是剛剛講解了沒兩句，又突然聽官人問道。
「那小白的意思呢？」
「這……」
於是心中又是無由來的一慌，而且這個問題更讓人發慌。
輕咬薄唇，下了好大的決心，剛想說一句：全憑姐姐做主。
而官人卻再一次把話題岔開了。
「這隻丹爐的模樣如此奇怪，小白可知其來歷？」
「嗯……這……此爐名為……」
此時的白素貞，大概也已經明白，官人他其實只是想借著這些丹爐，說一些其他的事情。
是說與她聽。
而非有事相問。
知道了官人的用意，心中卻更加的慌亂了，講解起丹爐來，也變得吞吞吐吐。
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
又加上昨晚上那一場讓人心驚的夢，此時的她，心中早已經一片紛亂，沒有了往日的沉著冷靜。
許仙見狀，斷定小白她已經心亂如麻，正是更進一步的良機。
「那小白覺得，連理枝與天上仙，這兩者可能兼得？」
這個問題很要命，甚至有逼她作選擇的意味在裡面。
白素貞聽罷，直接就愣住了。
許仙卻狠心地再加一碼。
「若明日便是小白飛升仙界之日，小白可願就此放下俗世？」
這個問題，已不再是問題，而更像是一柄叩問靈魂的重鎚。
既然不是問題。
便也無需作答，於是許仙又遞了一隻丹爐過去。
白素貞下意識地接過丹爐，卻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如果說是在兩月之前，她應該不會糾結這個問題，而此時，她卻猶豫了，不止猶豫。
雙眼也已經漸漸模糊。
許仙也知道小白是個非常聰慧的女子，想必她此時也已經明白了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
彼此相處不過兩月余，便能動搖了她的心境，那若是過上個三年五載，或許連證道飛升的念頭都，都有可能會動搖。
既然連證得大道的決心都可以動搖，那麼滑向深淵的腳步，
或許也可以放慢一些。
於是出言再道。
「如果我與小白並無前世的姻緣需要了卻，小白又該何去何從？」
「這……怎會可能……」
白素貞喃喃地說了一句，突然感覺心裡好苦。
「小白也知道，我前日在白雲觀遇到太上大師了。」
「這……」
繞了好大一個圈子，甚至還用感情方面的東西作掩護。
才總算把話題繞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