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苦難之民 第一百三十二章 是誰在拱火?

宛如死寂,不斷有無形黑暗蠕動著的「夢境」之中,一絲極其微弱的呼吸聲忽然傳出。

在這種靜謐之地,呼吸聲顯得尤為「震耳欲聾」,黑暗中,一道身影站在這裡不斷顫抖。

這正是柯林。

在進入「黑夜夢境」的一瞬間,他便受到了抹殺般的「高緯」打擊,連同體內的光芒都被壓制。

但或許是因為「幸運」,他的所有手段雖然即刻報廢,卻沒有即刻死亡,而是僥倖活了下來。

此刻,柯林不斷激活體內的光,就像是繃緊身體抵禦皮表外徹骨的寒冷,從而使身體獲得對抗「黑夜」壓制的力量。

好在,似乎是因為時間還沒到又或者是某種限制,剛好進入時的那種「高維打擊」並未再次出現。

在堅持中,理智終於回溯了許多,柯林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進來了多久,所有的時間彷彿只有一瞬,又彷彿千年般漫長。

顯而易見的是,柯林的狀態並不容樂觀。

在龐大的壓力下,他的身體一點點佝僂,無法站起身,頭顱彷彿被死死按住難以抬起。

在他身上,不時有啵啵的響動出現,那是血液在巨大壓力下擠破血管的聲音。

一股股血液從身體各處噴濺,有的被衣服擋住,有的噴濺到周圍黑暗的環境里,消失不見。

並且隨著壓力的增強,他的骨骼發出因擠壓而開裂的聲音,整個腰背愈發的彎下。

大量的血液流逝,更是讓他的力氣快速耗盡……

無形的黑暗蠕動著。

某種古怪的低語告訴他,只要在此刻跪下,念誦某尊高位存在的尊名,祈求原諒,就能被得到放過。

去你媽的原諒!

這時,一張恢複卡被柯林消耗了。

身體在短瞬間恢複,又在短瞬間被鎮壓,但趁著這恢複的間隙,他將頭抬起了一點點,將腰背撐直了一點點。

「恢複卡*4」

「恢複卡*3」

「恢複卡*2」

「……」

柯林一點點的撐起腰,一點點抬起頭,當最後一張恢複卡用完,他已經將脊背一點點撐直。

只需要最後將頭抬起,完成這個「象徵性」動作,就能夠立刻發動爆炸性的力量,切斷黑夜與現實的連接。

然而就在這時,柯林猛地感覺到鋒芒在背,感受到一股更加深邃的黑暗正從上方傳來。

黑暗之中,盤踞著一股常人無法想像的超維意志,帶著致命的心悸!

似乎是隨著世界跌落程度的進一步加深,那可怖存在終於能夠對這個世界施加更多的影響,把力量更多的滲透入這裡。

一道道不定型的軟體不知何時纏上了柯林的身體,緊緊勒住了他的脖子。

柯林能感覺到那軟體在肌膚上滑動,四肢就像是陷入沼澤般動彈不得,令人絕望的窒息感緩慢包裹全身。

這種窒息感很快就變成了難以承受的痛苦,肉體被擠壓破裂飛濺出鮮血,骨骼發出碎裂的聲音,身軀以誇張的姿勢扭曲,就像是被人捏扁的鐵罐。

再一次,柯林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與無望,感受到了強烈的無助。

絕望、不甘、與無力瞬間籠罩了他的全部身心。

柯林知道,不需要多久,他就會成為這片黑暗之地泥土塵埃般的「養分」。

而就在這個時候,周圍時空出現輕微凝固,這裡的時空似乎被擾亂了。

伴隨著大腦中突然出現如嘲笑萬物的笑聲,一些莫名的束縛似乎正在崩解,並有大量信息在大腦中爆發開來。

「你太弱小了,放棄吧,一點多餘的智慧並不足以帶領他們走出困局,只會讓這些弱小而無辜的生命遭受更大的折磨。」

「你的能力不值一提,你甚至連直視我等的資格都沒有,又怎麼能夠帶領這些更弱小的生命?」

「對我們來說,你和他們無非就是老鼠和塵埃的區別。」

「對你而言,這個世界太過絕望,離開吧,一個人離去,不會有誰對你有什麼興趣,祂們並不在意一隻狼狽逃走的老鼠。」

「只要你表露出相應的態度,立刻就能得到拯救,獲得苟活的資格……」

「至於那些比塵埃還渺小的事物,我們同樣沒有任何興趣,但祂們終將死於與我們接觸這個小小的意外,回歸他們塵埃般的本質,就如同那些被他們不經意踩死的蟲子……」

「對於這些蟲子而言,死亡才是真正的憐憫與歸宿……」

「你沒有能力讓你所設想的未來在這片時空上演,這裡不是你的舞台,也沒有你的位置。」

「離開吧,不要在意那些終將死於黑暗中弱小的生命,自私才是萬物的天性……」

這一刻,柯林感覺自己的精神彷彿被撕裂成了數十份碎片,每一份碎片都能聽到來自未知的可怖「囈語」。

它們並非一般意義上的「聲音」,而是另一種可以被短瞬間理解的信息。

每一份信息都以強制接受的方式,撕扯、破碎他所剩無幾的靈魂與精力。

但是沒來由的,聽見這些嘲弄後,一股極致純粹的憤怒從柯林思維中升涌而起,怒火迅速蔓延燃燒每一份「靈魂碎片」。

憤怒彷彿熔爐般將所有「碎裂」開的碎片熔煉到了一起,讓他在怒火中重新回歸本我與唯一,並剔除了所有的「雜質」。

源自靈魂的枷鎖被燒斷了!

「不是所有人都會死在黑夜中!」

柯林重新睜開眼睛,入目依舊黑暗,但他用盡全力掙扎身體,於黑暗中劇烈掙扎,一股股鮮血不斷從皮表噴濺,試圖掙開那束縛全身的「柔軟」束縛。

全身肌肉扯動碎骨,有的刺出了皮膚,有的刺入了內臟,有的內部擠壓破碎,讓他明明是站立,卻不斷低矮下去,無法麻木的疼痛困擾著這具身體,但柯林沒有任何一絲多餘的精力去關注。

未知的囈語再次出現在腦海之中。

「此刻所有人都已經死亡,外界只有黑暗,你的掙扎再沒有意義,承認吧,人類已經失敗了。」

否決!

「你們如此拚命的掙扎,仍有自私的人浪費了大量的資源,你拯救到的或許是你最厭惡的人,你不認為在此刻放棄是最好的選擇么……」

否決!

「你試圖拯救的事物,充滿了愚昧、自私、貪婪沒有任何拯救的價值,你的行為完全沒有任何作用……」

「只能夠看到人性的狹隘,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我永遠堅信,人性自有光芒,足以照徹黑暗!」

掙動中,一枚不起眼的黃色金屬硬幣從柯林手中滑落。

賭上一切命運!

我申請……

「孤注一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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