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0章 劫掠高昌案發

「什麼!」李世民豁然而起,滿臉震驚,不敢置信的看著台下的御史馬嘉運。

馬嘉運一臉鄭重道:「啟稟陛下,此事千真萬確,西征大軍中的確有縱兵劫掠之事,臣不敢隱瞞。」

李世民死死地盯著馬嘉運道:「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御史雖然有風聞奏事之權,但是如此憑空誣衊一支得勝還朝的大軍,可不是一句風聞奏事就能夠解釋過去的。」

西征大軍剛剛挾滅國之功歸來,正是舉國歡騰的日子,此刻朝中彈劾西征將士縱兵劫掠之事,若是坐實,按照軍法那可是殺頭之罪,剛剛獲得滅國之功的將士,還沒有來得及獲得封賞竟然要被下獄殺頭,非但讓有功之將士寒心,更讓朝堂之中如何來看待他李世民。

馬嘉運一臉堅決道:「若非證據確鑿,臣又豈敢亂說,起因就是率先還朝的將士分贓不均,這才將此醜事暴露。」

「要是西征大軍真的劫掠高昌,那金城郡公來長安的時候,為何沒有向朕當面稟報。」李世民皺眉反問道。

「啟稟陛下,西征大軍縱兵劫掠之事已經是證據確鑿,最近長安市面上流露出相當多的高昌財物,其最終的源頭直接指向率先還朝歸來的西征將士,金城郡公之所以閉口不談,想來也是懼怕報復。」于志寧緊接著進言道,在他看來,金城郡公麴智盛何止是怕報復,要是當時他直接告御狀,恐怕根本沒有人相信,會被人為故意誣告西征大軍。

李世民臉色難堪,勃然大怒道:「簡直是豈有此理!侯君集這個行軍大總管是怎麼當的,竟然出現大軍劫掠一事,如此一來,諸國如何看待我大唐,怎麼看待我這個天可汗。」

李世民覺得自己肯定是流年不利,先是出現九成宮之變,現在又出現西征大軍劫掠一事,讓他所謂的天可汗名號備受污名,已經快成了一個笑話了。

于志寧搖頭道:「侯將軍不是不管,而是不敢管。」

「不敢管?他乃是西征大總管,總管手握兵權,怎會不敢管?」李世民怒喝道。

馬嘉運一臉沉重道:「俗話說,上樑不正下樑歪,西征將士之所以會有縱兵劫掠一事,起因就是侯君集率先縱兵劫掠高昌城,旗下諸將紛紛效仿劫掠高昌諸城,侯君集私德有虧,不敢制止,以至於釀成大錯。

「私德有虧!」李世民咬牙切齒怒聲道。

他沒有想到自己最信任的大將軍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大唐賴以縱橫天下除了精銳的武器之外,還有就是嚴明的紀律,大唐鐵騎才能戰無不勝,侯君集不但帶頭縱兵劫掠,還帶壞了旗下諸將,讓大唐軍紀淪為笑柄。

「臣認為,為將者縱兵劫掠此乃壞我大唐根本之事,不可不嚴加查出,還請陛下下令嚴查侯君集等西征諸將,以振軍法。」于志寧大聲請命道。

李世民眉頭一皺道:「西征諸將!就連火器軍也參與了劫掠?」

火器軍一躍成為大唐第一雄兵,李世民可謂是格外看重,不由出聲詢問道。

于志寧眼中露出一絲失望道:「啟稟陛下,當日火器軍一擊破城之後,墨祭酒和火器軍以火藥安全為由並未進城,再後來由於火器軍兵力較少,並未有攻佔城池,並未發生縱兵劫掠之事。」

「並未劫掠?」李世民這才臉色稍緩,墨頓和火器軍的潔身自好,終於保住了他一絲臉面,也成為西征大軍的最後遮羞布。

然而馬嘉運卻緊接著上言道:「不過墨祭酒私自竊取高昌釀酒秘技和紡織秘技,想來是受到了西征大軍劫掠的影響,同樣脫不了干係,還請陛下一併處置。」

李世民卻大手一揮道:「關於墨頓私取高昌秘技一事,之前在朝中已經有了定論,墨頓用葡萄乾秘技換取葡萄酒秘技,紡織秘技大唐並不遜色高昌,只不過借鑒而已,而且墨頓並未自用,而是交給了馬家村。此事不必再提。」

「蠢貨,墨家子和火器軍乃是陛下最後一絲臉面,陛下又豈能會同意處置墨家子,那豈不是置陛下和大唐臉面於不顧。」于志寧心中一嘆道。

「陛下英明,墨祭酒品行高潔,墨家村又富甲天下,自然看不上高昌的那點錢財。」于志寧趕緊補救道。

馬嘉運會過意,連忙附和道:「是臣疏忽了,然而侯君集和其餘西征諸將敗壞軍紀,損壞陛下天可汗名聲,還請陛下徹查此事。」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冷然下令道:「傳令下去,兵部,刑部、御史台,三司徹查西征之事。」

「陛下英明!」于志寧和馬嘉運拱手道,低垂的頭顱不由閃過一絲喜色,大唐開過一來,經過連番大戰,兵家勢頭勢不可擋,儒家正好可以藉此機會,一舉將兵家壓下,只是可惜的是,順勢打擊墨家的陰謀卻沒有實現。

隨著三司徹查,一件件鐵證擺在李世民的面前,西征大軍劫掠高昌之事已經是板上釘釘,而且規模之大,參與人數之多,贓物之多都是觸目驚心,引得李世民勃然大怒。

「來人,將侯君集立即下獄。三司會審!」李世民一臉肅殺道。

……

而此刻剛剛凱旋而歸的侯君集正在志得意滿,渾然不知自己縱兵劫掠之事已經敗露,心中所想的正是自己憑藉滅高昌之功封候拜將,一躍取代李靖軍神地位。

「諸位,此去三十里就是長安城,此去凱旋本將軍定然會為諸位請功,來日諸位封候拜將,可別忘了我等同袍之義。」侯君集志得意滿道。

辛獠兒立即附和道:「將軍這是什麼話,若非將軍用兵如神,我等如何能夠坐享這等滅國之功,將軍此去會長安城定然被陛下厚賞。」

「辛將軍所言甚是,此戰乃是大將軍運籌帷幄,方可讓一戰而下高昌,嚇退西突厥千里。」薛萬鈞附和道。

「跟著將軍升官發財,這等好事上哪裡找?」辛獠兒嘿嘿一笑道。

其他諸將不由會心一笑,上一次西征吐谷渾,雖然大軍戰功赫赫,但是只有朝廷的封賞,這一次,他們從高昌所得就是一個天文數字,更別說會去長安城之後,還有封候拜將的好事。

侯君集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允許諸將縱兵劫掠,未嘗沒有拉攏諸將的意思。

忽然,一個車隊從長安城方向而來,直奔西征凱旋大軍而去。

「將軍,朝廷來人。」辛獠兒眼尖,連忙稟報道。

長安城外三十里迎接,侯君集不由一陣志得意滿,可見陛下對他是何等的重視,已經是臨門一腳了,他可不想落得居功自傲的詬病,連忙迎上前去。

「原來是二位將軍。」侯君集迎上前去見禮,只見來人赫然是李績和李道宗,李道宗和李績的地位頗高,李世民派二人前來,可謂是給足了侯君集面子。

李績拱手道:「恭賀侯將軍凱旋而歸!」

侯君集哈哈一笑道:「李將軍客氣了,侯某不過是僥倖而已,不敢居功。」

侯君集除了想要取代李靖之外,對於李績同樣忌諱不已,他深知此人的統兵之才並不在他之下,而且深得李世民信任。

李道宗卻是嘆息道:「侯將軍本已經是前程似錦,但是為何如此糊塗,自毀前程。」

「糊塗?」侯君集聽到李道宗此言,不由一愣,一種不妙的感覺油然而生。

李道宗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忍道:「尚書大人,西征大軍縱兵劫掠高昌一事已經案發,還請尚書大人跟刑部走一趟。」

李道宗也是統兵之人也曾參見過西征吐谷渾之戰,自然知道滅國之功是何等的難得,而侯君集卻親手將自己的滅國之功毀掉。

「劫掠高昌!」侯君集頓時呆在那裡,他沒有想到自己意氣風發的凱旋歸來,轉眼之間,竟然成為觸犯軍法的階下囚。

作為兵部尚書,他自然知道縱兵劫掠的罪名有多大,當年李靖縱容士兵劫掠突厥就已經備受指責,最後不得不辭官隱退,更別說他帶頭縱兵劫掠,恐怕還要罪加一等。

說來可笑,他一生立志想要取代李靖的地位,卻踩下了李靖踩過的坑,甚至還沾染上了一身泥。

「大將軍剛為朝廷立下大功,爾等不能讓功臣寒心。」辛獠兒看到侯君集被帶走,心中一慌,要論劫掠高昌他逃脫不了,當下立即想要鼓動諸將集體反抗。

李績當即冷喝道:「爾等這是想要造反么?你當這是什麼地方,這是長安城。」

李績的當頭棒喝讓一眾將領清醒過來,此地距離長安城不過三十里,他們膽敢有絲毫的異動無疑是找死,而且李績的地位僅次於侯君集,在軍中有著很大的威望,很快就將軍中的躁動平息。

「諸位也請吧!」李道宗看著諸將平靜道。

頓時西征諸將猶如斗敗的鴨子一般,垂頭喪氣的走了出來,他們自然清楚,他們曾經在高昌做過的事情,心中再無一點僥倖。

李績看著幾乎一網打盡的西征諸將,再看看為首的侯君集,不由嘆息。

如果說西征是兩張考卷,一張面是戰績,一張是德行,在戰績上侯君集交出了一張滿分卷,然而在德行方面他卻交出了一張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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