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珍本

林逸好不容易撿了一個漏,心情高興的不得了,看起來這上海灘的舊書攤還是有寶貝的。

就在林逸心中高興之時,那大黑牙又呲牙笑著對林逸說:「兄弟,我看你這麼喜歡買書,不知道對民國書感不感興趣?」

林逸心中一喜:「民國書?你這裡也有?」

大黑牙就神秘兮兮地說:「那當然了,在這片地攤上,除了我,其他人都沒有民國書——知道民國新文學么?我可是收藏了很多。」

林逸這些愣住了,心說,人不可貌相啊,難道說這位還是新文學的收藏大師?

大黑牙見自己三言兩語就把林逸給說愣住了,接著就大肆肆地吹噓開來,說他這兒有幾本關於書話和新文學方面的書,什麼孫犁的《書林秋草》、黃裳的《榆下說書》、李一氓的《一氓題跋》、鄭振鐸的《西諦書話》、還有俞平伯的《燕知草》,和《我們的六月》、《我們的七月》、盧隱的《海濱故人》、《靈海潮汐》……

林逸一聽說他有這些書,「啊」地一聲,這下可不得了啦,整個心都跳動起來——難道說這位老哥真的是高手?畢竟能夠說出這些書本的名字以及作者,就說明人家多少懂得這些書,而林逸恰恰是個新文學迷,聽了這些哪會不動心,當即壓抑住激動心情,對那大黑牙說道:「老哥,您高人啊。這些書我可都是慕名已久,不知道可不可以拿出來看看?」

「呵呵,看看可以,不過這些書可都是高價格,每本都上千,你要有個心理準備。」大黑牙說這話的時候,非常注意林逸的神情,見林逸並沒被價格給嚇住,就知道人家買得起,是個大主顧,這才又說:「其實這些書啊,我並沒打算賣的,準備自己藏著玩,以後還可以留給自己的兒子,也算是傳家寶了——」

這不是廢話嗎,不打算賣還說出來,明顯是在試探林逸的口風。

林逸就笑道:「這點我明白,好書誰都願意留著——還是先看看再說。價格方面好說——」

大黑牙等的就是這句話,立馬樂呵呵地說,「那你稍等,我這就給你去拿。」說話間,就見大黑牙招呼旁邊那人給自己看著攤子,自己麻利地朝著不遠處跑去。看起來那些好書他藏屋裡了,沒在這裡。

林逸等得著急,就又在大黑牙的攤子上翻了翻,那個幫忙看攤子的就招呼他說:「兄弟,別總惦記著他的攤子呀,我這裡也有好東西。」說著還給林逸介紹一些他自認不錯的舊書。

林逸一看,那些書內容是很不錯,像民國的《三國演義》,五十年代的《水滸傳》,還有一本線裝的《康熙字典》……

不過品相就差了點,不是缺了封面,就是弄得髒兮兮,讓人一看就沒收藏慾望。

見林逸似乎對自己介紹的書不感冒,那攤主就說:「你別看這些書品相不好,可是內容一點不缺——書不都是拿來看的嗎,不要講究那麼多。」

林逸笑著搖了搖頭,那攤主又說:「大不了我給你便宜點,怎麼樣?」

林逸再次搖頭。

舊書收藏,品相第一,除非這本書特別珍貴,絕世孤本,要麼品相直覺決定價格和收藏價值。

攤主不死心,想要撬大黑牙的牆腳,於是就又從後面裝舊書的麻袋裡面摸出幾本東西來,說:「那些書你相不中,這些怎麼樣?」

林逸一看,暈,竟然是自己最喜歡的「年畫縮樣」。

分別是《上海年畫》1980年,一二三本,1981年一二三本,以及1982年一二三本,還有1983年的一二三本。總計12本。竟然是80年到83年的全套。

林逸的心動了,眼睛也火熱起來。

不過他知道這時候不能表現出來太激動,於是就假裝不怎麼喜歡地撇撇嘴說:「這是什麼呀,不就是年畫嗎?」

那攤主原以為拿出自己這套「鎮攤之寶」,會讓林逸刮目相看,沒想到對方反應如此冷漠,受不了了,大聲說:「你不識貨!這可是現在收藏最火熱的年畫縮樣,尤其還是上海版的!知道上海版為什麼好嗎?都是名家名作,你看看這裡面的圖片,基本上都是美不勝收的回憶啊回憶!」

林逸笑笑,滿不在乎地說:「這種東西都是印刷品,又哪能跟真的藝術品相比。」

攤主齜牙咧嘴,覺得跟林逸說這些太費勁了,「你真的是外行啊。我跟你說,這套書有好多人想要買,我都沒賣。竟然被你說得一文不值。」

林逸聳聳肩:「也不是一文不值,我只是很少收藏這種東西——你這要多錢?」

「你既然不喜歡,問這幹嘛?」攤主不爽道。

林逸就說:「不喜歡是不喜歡,能不能買又是另外的事兒——你說得便宜點,說不定我就買了。」

攤主猶豫了一下,要知道他之所以要拉林逸這個主顧,除了看不慣大黑牙生意好外,他自己從早上到現在還沒開張,要是一本書都賣不出去,自家回去還不被婆娘罵死。

想到這裡,攤主就咬咬牙說:「這一共12本,你給1200得了!」

林逸很喜歡年畫縮樣,對這種上海版的更是熟悉不得了,當然知道,這個價位不高不低,主要是一套難湊,平均下來一本100塊。而單獨買的話,則花不了這麼多錢,大概800到900元左右就能搞定。

也就是說,買這套書貴了一點,卻能剩下湊書和配書的精力。

林逸卻假裝不知道這一點,而是咂咂嘴說:「有點貴呀,嗯,我也不是太懂,不如用手機搜一搜價格吧。」他心裡有數,就直接搜了1983年的第三本,手機上很快出現價碼50塊。

林逸就拿手機給那攤主看:「你瞅瞅,人家網上一本才50,你就要100,太貴了!」直搖頭。

攤主急的都快結巴了,「你搜的那本剛好屬於便宜的,你咋不搜一下1980年的第一本,網上都賣好幾百塊。」

林逸裝作不耐煩地說:「不搜了——這網上虛頭太多……這樣吧,你再開個實心價……」

「我……」攤主有些猶豫。

林逸再接再厲,「做生意嗎,這些書擱你那兒也不會生金蛋,該賣就賣,賣到手裡才是自己的。再說了,現在經濟不景氣,什麼都不好做,舊書生意能賣就賣,別總想一口吃個胖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那就——1000!」攤主咬牙說道。

林逸就說:「還是有點貴,不如這樣——600吧!」

攤主差點沒暈過去,「不可能!600塊我收也收不來!」

林逸就說:「那好,我投降——800總成了吧?那個你發我也發。」

攤主:「……」

林逸這邊已經把錢塞了過去,沒等攤主回過神,那套年畫縮樣已經到了林逸的口袋。

攤主:「……」

「你這是搶呀。」

林逸微微一笑:「誰讓你主動撬我過來呢?」

攤主,真的無語。

……

林逸這邊剛剛又做了一筆生意,收了一套精美的《上海年畫縮樣》,那頭大黑牙抱著自己的寶貝書回來了。

因為之前大黑牙吹噓的太大厲害,林逸對他帶來的書抱有很大希望,以為都是新文學珍本。

可是等那大黑牙拿出來,這麼仔細一看,林逸傻眼了。怎麼著?

像孫犁的《書林秋草》、黃裳的《榆下說書》、李一氓的《一氓題跋》、鄭振鐸的《西諦書話》不說,都是八十年代出版的舊書,而所謂的民國新文學《我們的六月》,《我們的七月》,《海濱故人》,《靈海潮汐》等幾本,竟然都是八幾年上海書店的影印本。

既然玩新文學,林逸當然知道,在1983年和1985年左右,上海文藝出版社影印了一大批民國時期的新文學。這些影印版本,除了外封面和腰封著名是影印的之外,去掉外封面和腰封,幾乎和原版一模一樣,擱到不懂人手裡,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林逸不知道這大黑牙是真的不知道這些是影印本,還是知道真假,故意來忽悠自己,反正這會兒大黑牙齜著牙花,對著林逸大噴特噴,說這些新文學珍本如何如何金貴,自己如何如何不捨得賣。

林逸靜靜地聽他說完,就很遺憾地告訴大黑牙:「這些書啊,好是好,不過都是八十年代的影印本,不是原本,可惜呀!」

「什麼?你說什麼?」大黑牙一個激動,急忙奪過那些書仔細翻看,嘴裡還說道:「怎麼會呢,怎麼會是影印的,你看看這版權上面,寫著民國嘛!」

林逸知道和他解釋這些沒用,人家認定了是寶貝,你說再多也是多餘,就說:「且不說這些了,你還有其它的嗎?」

大黑牙雖然嘴裡不承認這些是影印本,可他畢竟是買賣舊書的,這麼多年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所以對民國書和八十年代的書紙張方面一看就知道區別。心中覺得丟了大臉,為了挽回臉面,就對林逸說道:「我這裡還有一套線裝的《燕知草》,是俞平伯寫的——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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