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與佛有緣

作為這次「書林大會」的兩件重器,不管是康熙御制的《福建輿圖》,還是三藏法師手抄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全都吸引了無數人的關注。尤其作為那些喜歡淘書買書藏書的書友們,更是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兩件「天下至寶」。

「天啊,我不是眼花了吧,天底下竟然有這麼大的古地圖。」

「清朝人真夠可以的,這古地圖是怎麼做出來的?」

「聽說這地圖上面可是繪製了寶島周圍的各種島嶼……也就是說那些地方自古以來就是我們的領土!」

……

「這就是《西遊記》中唐三藏所手抄的佛教心經嗎?」

「佛門至寶,能夠得此一見,死也瞑目!」

「嗚嗚嗚,為什麼看見這件佛教寶貝,我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像這樣的寶物,恐怕只有佛骨舍利能夠與之媲美了。」

……

感嘆,嘆息,大家眾說紛紜——談論著自己的感受,心情,想要把自己胸中感受到的一切抒發出去。

作為喜愛古書的藏家,林逸也被眼前的一切震驚了。

先說那巨大的康熙御制《福建輿圖》,其外盒寬大奢華,乃是用上等的紅木雕刻而成,木盒上面有兩條飛舞的金龍一左一右,形成金龍環繞,中間鐫刻四個大字:福建輿圖。如此外形凸顯皇家宮廷御制之物的高貴和氣派。

而當把這幅古代地圖正式展開以後,令人瞠目結舌的是,竟然有一間房子那麼大小,看上去蔚為壯觀,大氣磅礴。

據文獻記載,《福建輿圖》原來一直存於清內閣大庫中,用專門的木盒圖箱保存。由於地圖採用了優質的絲綢和顏料,因而三百多年來,除個別地方略有破碎外,基本保存完好,色彩仍舊鮮艷奪目。

1909年籌辦京師圖書館時,宣統皇帝溥儀諭示將這幅巨型地圖由宮廷轉到京師圖書館,並保存至今。在日本入侵東北三省後,國民政府於1934年決定將北平的文物南遷。1936年從北平圖書館甲、乙庫善本古籍中選出珍本、輿圖、金石碑帖、珍貴的西文書籍、東方學期刊等裝箱南遷,一部分保存於上海法租界,另一部分送存故宮博物館南京分院及南京地址調查所新建所址。1942年,存於上海的一部分存余善本、金石拓片、輿圖等運返北平。

但是根據核對調查《福建輿圖》並不在此列。而根據檔案記載,存於南京的那批精品輿圖經過清點後確定,當年北平圖書館藏清內閣大庫輿圖一百餘種中除黃河圖、福建輿圖存北平外,其他均已收回。國民黨撤離大陸時,將存於南京的這批精品輿圖移運到了台灣。從以上記載中得知,《福建輿圖》並沒有跟隨文物南遷,至於為何這幅國寶地圖為何沒有入選南遷文物清單,又被何人扣留至今仍是未解之謎。

……

如果說那《福建輿圖》是國寶中的國寶,是靠著陸三爺他老人家的面子從國藏中借來展覽的;那麼那件三藏法師手抄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則是他個人收藏中的頂級藏品。

說起三藏法師,很多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西遊記》中那個唐三藏,而他的口頭禪則是:「徒兒,救我!」

但實際上的三藏法師卻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純爺們」,是古代「驢友」中的祖宗,是「徒步旅行」中的先驅,是西去西天取經的聖人,更是無數學佛之人崇拜的偶像。

從中土大唐,到印度天竺,遙遙上萬里,一路風雨坎坷,再加上那時候沒有GPS導航,以及正確的取經地圖,使得三藏法師走了太多的彎路和冤枉路,其艱難程度甚至超過了紅軍二萬五千里長征。

此時展出的這卷手抄《心經》,全稱《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全經只有一卷,260字,屬於《大品般若經》中600卷中的一節。被認為是般若經類的提要。該經曾有過七種漢譯本,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這卷大唐三藏法師所譯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林逸喜歡讀書,當然知道這卷心經的具體內容,準確地說,只要是喜歡佛學的人,基本上都能把260字的心經背誦下來——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

……

當林逸默默誦詠這卷《心經》的時候,那捲手抄心經還藏在檀木盒子里,並未取出,但是,冥冥之中像是有什麼感應。

林逸心中的誦讀竟然與藏在盒子中的心經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神秘共鳴,尤其隨著心經手卷那溢出來的書香,使得林逸體內的靈氣受到了牽引,兩者融合起來,頓時釋放出一種只有在佛門才能夠嗅到的香氣——檀香氣息,並且是,檀香四溢!

香氣實在是太濃太大了。

霎時,那些侍奉經書,還在唱著梵歌的和尚們一個個臉上露出驚詫之色。

不約而同地,他們全都雙掌合十,模樣無比虔誠對著那捲心經跪了下來,繼而一同大聲背誦這卷《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齊刷刷的,莊嚴,肅穆。

古有寶劍在匣,陣陣嗡鳴,

今有心經在盒,香氣四溢。

周圍那些圍觀的人們也震驚了,聞到這莫名其妙飄溢而來的香氣,似乎感受到了佛的召喚,也隨著那些和尚雙手合十跪了下去,一起虔誠地背誦心經——

頓時,整個場地只聽見一個聲音: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

此刻感受最奇妙的無疑就是林逸本人了,對於他來說,眾人背誦心經的聲音越大,他體內靈氣和那藏在盒中心經的呼應就越強。

彷彿那盒子中裝著的不是心經,而是一顆古老的心臟,林逸的靈氣注入心臟變成流動的血脈,人們的誦詠變成了起搏之力,在兩者作用下,那捲心經——活了,跳動起來。

就在心經「活」了的霎那,林逸腦海中轟地一聲,炸裂,隨即,在他腦海中呈現出一幅幅古代的畫面。

炎炎大漠中,孤鳥發出一聲哀鳴,跌落在滾燙的黃沙上。

一隻手伸出,將這隻可憐的鳥捧了起來,鳥兒眨動眼睛,看著來人發出凄慘的哀鳴。

那人伸手取出身上的水袋,將那珍貴無比的水兒倒在掌心中,給這隻饑渴的鳥兒飲用。

鳥兒飲了水,恢複了力氣,呼扇著翅膀,再次展翅高飛,偶爾回頭,看一眼這個救了自己的人。

黑瘦的面孔,乾裂的嘴唇,被風沙侵蝕的眼睛——

茫茫沙漠中,他一個人孤獨地矗立在這裡,寶相莊嚴,但細碎的鬍鬚,清瘦的臉龐都是一路風霜的痕迹。微皺的眉頭和堅毅的目光,則是內心對佛學的無比嚮往。

……

大風捲起漫天風沙,他用衣袖遮掩著面部,背著行李埋頭繼續前行。

他身上背著的行李是用輕竹子做的,上面放著雨傘和經書,雨傘可以插到頭上擋太陽,帆布裡邊放吃飯用的缽。竹竿是挑燈的,在他的前面可以照明用,意味著佛光普照,光明照大地。

……

森林中,他遇到了豺狼虎豹,他膽怯,他心驚,他害怕。

他燃起篝火,想著退縮,但是大唐國主的叮囑,萬民熱烈的期盼,卻讓他再次鼓足了勇氣。

大風扯破了他的雨傘,荊棘刺破了他的衣服。

日頭晒黑了他的皮膚,大雪凍僵了他胳膊——

他依然走著,動著,只要還有雙腳,他就要繼續走下去,朝著那西落的太陽,朝著那西邊的佛國——走下去!

……

就這樣,他跋山涉水,穿越大漠和戈壁,一路西行,不斷相遇,也不斷地分離。或是阻礙他西行的強盜,或是給他出了難題的官員,或是給他提供幫助的守邊大將,或是在路上相遇的商人,或是只有短暫緣分的師徒……

緣聚緣散,日起日落。

他長途跋涉五萬里,歷經艱辛到達印度佛教中心那爛陀寺取真經。前後十七年學遍了當時的大小乘各種學說,共帶回佛舍利150粒、佛像7尊、經論657部……用他那堅忍不拔的毅力,寫下了大唐佛教輝煌的傳說。

……

林逸從夢幻中清醒過來,那捲心經停止了顫動,四溢的檀香氣息也漸漸收斂,而此刻林逸體內的靈氣卻已經升華到了一個新的高度,變得更加充沛和精湛。

想起腦海中那一幕幕畫面,想著西去取經的困苦和艱難,一滴淚從林逸臉上滑落。

晶瑩剔透,猶如那隻在幻境中被三藏法師救助的那隻孤鳥的眸子——

忽然,他想起一句話:如大夢初醒,與佛有緣。

只是林逸沒有發覺,此時此刻,除了他之外,幾乎所有人全都雙手合十跪立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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