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黃泉大石

駕駛木船、騎乘式神、有的使出避水咒,眾人在海中穿行,留下浮雲似的滾滾氣泡。

糸見雪看著眼前的一幕,總算知道為什麼官方稱呼神道教「老鼠」。

躲在蘆葦叢,只敢在無人的地方行走,不是老鼠是什麼?

她對神道教感到由衷的厭惡。

想到糸見沙耶加為了自己,竟然甘願與這些人為伍,忍不住看向姐姐。

糸見沙耶加回頭一笑,說:「我可愛的妹妹,怎麼了?有什麼煩惱,可以找姐姐進行人生諮詢。」

「姐姐還是管好自己吧。」糸見雪心裡的感動瞬間沒了。

「啊,小雪果然最喜歡姐姐我了,這麼擔心姐姐。」

糸見雪嘆了一口氣,眼神忽然猶豫起來。

「嗯?」糸見沙耶加疑惑地一歪頭,「真有煩惱?」

糸見雪瞥開視線,玩著胸前的長髮:「是我朋友的事。」

「那個島羽的小妹妹?」

「……嗯。」

「她怎麼了?」糸見沙耶加笑著問。

「你笑得好噁心。」

「你是不是想說——她喜歡上一個人,但那個人有喜歡的人了,你,不,她現在不知道怎麼辦?」

「你在胡說什麼。」糸見雪皺起眉——戴了面具看不到,但皺眉的那種感覺,不需要看見對方的臉,姐姐就能想像出來。

「奇怪。」這次輪到糸見沙耶加疑惑了,手扶著下巴,「居然不是。」

就在這一刻,糸見雪忽然明白她在說什麼。

她瞥了眼盯著發光水母看的源清素,深吸一口氣,剋制住想鑽出隔水氣罩、升上海面的羞意,以盡量平靜的語氣說:

「我……我朋友她,想感謝天還沒亮就出去工作的父母,但不知道怎麼表達。」

「這個啊。」糸見沙耶加沉吟了兩秒,看向源清素,「鶇,這麼大還被當成孩子看的你,有什麼想法?」

「我是不是受到了什麼侮辱?」源清素問。

「是你的錯覺(沒有哦~)。」兩姐妹同時笑道。

「你們關係真好呢。」柳生三千子柔聲說,羨慕地看著她們。

柳生家是大家族,她的姐妹很多,但正因為是大家族,彼此間幾乎沒有感情。

被她這麼誇讚的兩姐妹,姐姐哈哈笑起來,妹妹不滿地抱起手臂,撇開臉。

「表達感謝啊……送禮物是最常見的,但高中生送的禮物……準備一頓早飯或者晚飯?」

糸見雪看向喃喃自語的源清素,他也抱著手臂,低頭沉吟著。

兩人都抱著手臂,都穿著運動服……她不動聲色地放下手,突然感覺這雙手臂太多餘了。

平時都放哪裡的呢?為什麼放哪裡都不自在。

還沒商量出結果,宛如潛水艇般的隊伍,開始上浮。

天空藍得像一片牆紙,秋日陽光下的大海,好像滾著金子。

遠處有一座島,應該就是天目一箇說的夜見島。

糸見雪仔細打量,卻沒發現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下意識使出「天眼咒」。

霧氣色的神光,從眸子里射出,像是激光,又像是探照燈,筆直地照在遠處的夜見島上。

坐船的、騎乘式神的、靠自己飛的,幾乎所有神道教教徒,都把目光看向她。

「這是什麼咒法?」

「不清楚,但至少是上咒。」

「上咒?這股玄奧的氣息,我敢打賭是最大咒!」

糸見雪望著滾滾黃煙籠罩、黑影重重的夜見島,正莫名地感到心慌,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你做什麼?」她不滿地看向姐姐,心臟差點被嚇得跳出來。

好不容易安撫好心跳,在「天眼咒」中,姐姐身上的藍色神力,直衝天際,像是火柱一般燃燒著。

神力太強,靠得太近,眼睛針扎般刺疼,流出淚水,她連忙收起咒法。

「做什麼?你自己看。」糸見沙耶加指著周圍的神道教教眾。

糸見雪眨了兩下漂亮的眼睛,忍著不適,環視一圈,發現眾人都瞅著她,竊竊私語,眼神火熱。

「怎麼了?」她滿臉困惑。

「小雪,」羽生千歌苦笑著低聲解釋,「這些人裡面,有上咒的人都很少,更別說探查類的最大咒了。」

「……」糸見雪想起來了,神道教很窮,不,應該是她很富有。

上次一個雜耍類的「定風咒」,就讓兔子她們驚訝了半天。

「對不起。」她歉意地說,「我忘記這道咒法只學會一點了,沒辦法隱藏。」

這時,早苗紗羅飛過來。

「小貓,這是什麼咒?」她好奇地打量糸見雪。

被她看著,糸見雪有一種面具被看穿的感覺,忍不住挪動身體,躲源清素身後。

「這要問鶇了。」糸見沙耶加笑著說,「這小子研究出很多稀奇古怪的咒法。」

「哦?」早苗紗羅饒有趣味地把視線轉向源清素。

「都是瞎玩。」源清素不好意思地撓撓後頸。

「咒法很危險,鶇君現在還是專註神力積累的階段,一個人不要亂來哦。」早苗紗羅說。

「知道啦,謝謝早苗阿姨。」

早苗紗羅臉上笑容不變,繼續說:

「一個人亂來對身體不好,但鶇君想要的話,可以找阿姨我,阿姨陪著你,兩個人一起就舒服啦。」

「紗羅姐。」糸見沙耶加無奈地開口。

早苗紗羅咯咯直笑,嫵媚地瞥了眼源清素的運動褲,舔著嘴唇飛走了。

「這老太婆好討厭。」源清素晦氣地說。

幾名女性都笑起來,連柳生三千子都用小手掩著嘴唇,輕聲笑著。

幾句話的時間,眾人已經離開深海,來到淺灘。

海水如玻璃般透明,水底的泥沙,看得很清楚。

「天目閣下,這裡沒有官方駐守嗎?」正低頭看海的糸見雪,聽見從空中傳來的七組組長的聲音。

眾人也都看向天目一箇,擔心這個問題。

「以前有。」天目一箇一直臭著臉,懷疑自己的族人是不是想害死自己,沒把消息送去東京。

要不然,為什麼神巫還沒來?

「『以前有』是什麼意思?」八組組長酒鬼問。

「到了你們就明白。」天目一箇冷淡地回答。

接近海岸,開始出現怪石。

歷經千百萬年的風吹雨打,海浪衝擊,這些石頭奇形怪狀,令人驚嘆自然的鬼斧神工。

「從這裡進去。」天目一箇指著一個狹窄的洞穴。

「周圍不是有更好登陸的地嗎?」有人問。

「想進黃泉國,必須經過這裡。」天目一箇也不廢話,率先飛進去。

看他進去,眾人也只能跟上。

洞穴狹窄,海水宛如一條河川。

在外面看,明明不大的一個洞穴,卻七拐八拐,看不見出口。

逆流而上,兩三分鐘後,目光所見,「河床」邊,全是用石塊堆疊成的小塔,像是一座座墳墓。

「喂,好像有人在看著我們?」

「你也有這種感覺?」

「這什麼鬼地方?!」

糸見雪也有一種感覺,那一堆堆墓似的石塔,裡面好像有人在看著他們。

「這裡就是三川途?」早苗紗羅問。

「不錯。」天目一箇點頭。

糸見雪還等著他們繼續說下去,結果兩人的對話就這麼結束了。

「媽的,撞我做什麼?」

「別擠,前面是黃泉,急著去投胎嗎?!」

洞穴內,響起教徒不安的吵鬧聲。

後面的人,拚命往前面擠,試圖距離組長們近一些。

糸見雪沒有這樣的煩惱。

九組人少,一共才五個人,而且五個人中,有三名歌仙級。

她和羽生千歌被圍在中間,安全得像是颱風天,躲在溫暖的被窩裡。

但隨著繼續深入,她也忍不住害怕起來。

他們在一段又一段險惡、陰沉、如迷宮般的洞穴中,深入再深入,至少已經飛了半個小時了。

頭頂是尖利如劍的怪石,隨時都會掉下來;又像是什麼怪物的牙齒,他們正往怪物的食道走去。

左右「河床」的石縫中,三三兩兩地盛開著彼岸花,偶爾還有被遺棄的紅色紙風車。

洞穴中,時不時突然響起若有若無的嗚咽聲,癲狂的咆哮聲,悅耳空洞的唱歌聲,混雜著痛苦的叫聲。

連糸見沙耶加等歌仙,都驚疑地掃視四周,更別說其他人。

有人驚恐地想逃走,被早苗紗羅封住神力,毫不留情地按在水裡,活活淹到窒息,才被丟上船。

她沒說一句威脅的話,但再也沒有人敢逃走。

糸見雪看著剛才還肆意殺害普通人的教徒,此時戰戰兢兢,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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