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灣村。
自從昨天下午給徐同道打電話彙報了有關白美鳳的消息之後，白菁菁就愁眉不展、心事重重了。
她本來是想用這件事在徐同道這裡得分，進而爭取調回天雲市或者水鳥市來上班的。
但從昨天的電話里，她能明顯感覺到徐同道對她這個消息的不滿意。
打完那個電話，她自己也復盤、考慮了很多次，她也意識到她跟徐同道彙報的事，其實毛用都沒有。
不僅沒用，還壞了徐同道過年的心情。
這……她白菁菁還有希望從川省調回來工作嗎？
沒起到好效果，反而起了反效果。
於是，她懊惱。
不敢相信一向聰明的自己，這次竟然辦了這麼一件沒腦子的事。
隨後，她就開始琢磨這件事是否還能補救？
還能補救嗎？
她思來想去，始終想不出什麼法子能補救。
本來就是一個從別人口中聽來的消息而已，就那麼簡單一條消息，能有什麼操作的空間呢？
因為這件事，她一晚上沒有睡好。
但……
第二天起床後，和父母一起吃早飯的時候，無意間一抬頭看見老爸的大腦袋，一道靈光突然自她腦中閃過。
宛如一道閃電，突然劈開她腦中的一團迷霧，讓她心頭一動，精神一振，她忽然想到一個可能能補救的法子。
——大頭！
她記得昨天鄰居那個女的說白美鳳回來的時候，是和村裡養魚塘的那個大頭一起進村的。
白菁菁本來下意識忽略了那個大頭。
她下意識認為大頭應該是和白美鳳湊巧碰見，湊巧一起進村，僅此而已。
但……
剛剛她腦中閃過的一道靈光，卻讓她忽然想到或許可以從大頭那裡，打聽到更多有關白美鳳現狀的消息。
畢竟，前天晚上大頭是和白美鳳一起進村的。
而大頭和白美鳳的年齡差不多，又都是一個村長大的，再加上他們白灣村就那麼二三十戶人家，大頭和白美鳳一個村里長大，肯定很熟。
而農村這個地方，很熟的人之間，偶然間碰見，一般都會順口聊幾句。
所以，大頭那天晚上很可能和白美鳳聊過，關於白美鳳的現狀，大頭或許知道一些別的消息。
想到這裡，白菁菁就沒心思繼續吃早餐了。
當即放下碗筷，起身就回房間換衣服、鞋子，準備去找大頭。
大頭的大名，她並不清楚。
反正村裡人都喊他「大頭」。
在白菁菁的印象中，大頭是他們白灣村的一個狠人。性格強硬，村裡人少有人敢招惹他的。
因為這個人跟人吵不贏的時候，一般都會怒而動手。
並且，好像從沒打輸過。
久而久之，村裡自然就沒什麼人敢惹他。
也是仗著這份凶名，大頭一直承包著白灣村村頭的那兩個相鄰的魚塘，家裡的日子也因此而過得不錯。
老實說，自己一個人去找這麼一個凶名在外的男人，白菁菁心裡有點發怵。
但……
為了前途，她還是硬著頭皮去了。
……
「沒有！那天晚上我沒跟她說話，一句都沒說！所以，你別問我！問我我也不曉得，你想打聽她的事，還是去跟別人打聽吧！別在這裡煩我！」
白菁菁找到大頭的時候，四十多歲，豹頭環目、前額謝頂的大頭正在院子里餵豬。
一瓢瓢豬欄的山芋渣滓舀著倒進豬食槽里，頭也不回、語氣不耐煩地打發著白菁菁。
並沒有因為白菁菁長得漂亮，而給什麼好臉色。
他這個態度，在白菁菁看來，是符合他的人設的。
在她的印象里，大頭就是這樣的性格，很不好打交道。
只是……
她心裡還是有點不甘心，好不容易想到從他這裡打聽白美鳳的事，就這麼空手而歸，她怎麼可能甘心？
何況，她也不相信那天晚上大頭看見白美鳳，一句話都沒聊。
所以，她耐著性子，擠著笑臉，好言好語地繼續求問。
可惜，大頭越來越不耐煩，一直驅趕她，一口咬定那天晚上，他跟白美鳳一句都沒聊。
沒辦法，白菁菁只能失望而歸。
如果她就這麼回家了，那也就罷了，可能也就沒後面的事了。
但……
走到半路上，她腦中忽然又閃過一道靈光。
她想到：如果我去跟他買幾條魚，看在我照顧他生意的份上，他應該能好說話一點吧？
說不定他心情一好，就願意告訴我一點什麼了呢？
這麼一想，她回家的腳步就停下了。
隨即掉頭就快步往大頭家的院子折返回去。
並且，因為心裡激動，腳步還越走越快。
大頭家的院門並沒有關，農村裡白天，也沒幾家會關院門的。
剛才還在院子里餵豬的大頭，已經不見了蹤影。
白菁菁皺著眉頭，遲疑著走進他家院子，見堂屋的大門開著，就下意識往堂屋走去。
結果……
剛走近大頭家的堂屋大門，白菁菁就聽見屋裡傳來大頭說話的聲音，並且，他的聲音明顯是壓低著的。
他在跟誰說話呢？
白菁菁眼底浮現出疑惑之色。
她記得大頭的老婆早就去世了，兩個女兒也都出嫁了，她剛才來的時候，就沒看見他家有其他人在。
所以……他壓低著聲音跟誰說話呢？
她好奇心起，下意識放輕腳步又往大門那邊靠近幾步。
大頭壓低的說話聲音傳進白菁菁耳中——「老子讓你別回來！別回來！你非要回來！馬勒戈壁的！現在好了吧？被人看見你回來了，剛才和尚家的女兒就來找老子，跟老子打聽你的事。
你說你讓老子講你什麼好？啊？要是被人家找到你現在住在哪裡，你曉得後果有多嚴重嗎？啊？你是不是想害死老子？你曉得那個死鬼的大兒子現在混得有多好嗎？村裡人都講那小子現在發大財了！手底下要錢有錢，要人有人，你要是被他逮著了，老子就完蛋了你曉不曉得？啊？你曉不曉得？」
……
堂屋裡，大頭焦躁地在屋裡走來走去，低著頭，眉頭緊皺地對著手機一頓噴。
大門外，白菁菁聽得臉色早就變了。
並且，隨著大頭剛才那番話，她的臉色一變再變。
——大頭到底在害怕什麼？他是在跟白美鳳通電話嗎？如果是，那他為什麼這麼害怕白美鳳被徐同道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