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立忍不住問：「媽，你、你這幾年到底去哪兒了？我跟蘭蘭到處託人打聽你的下落，你……這次回來不走了吧？」
白美鳳默然數秒，向後退了半步，微微抬頭，看著米立，勉強笑道：「米立，你和蘭蘭這幾年都還好吧？」
她沒回答他剛才的問題。
米立心情複雜，微微點頭，「嗯，我和蘭蘭都還好，瀟瀟你也看見了，也挺好的，這些你可以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
白美鳳輕呼一口氣，又對他笑了笑，輕聲說：「米立，我馬上就要走了，我不能留下，還有，我求你件事呀。」
「什麼？媽，跟我你還說什麼求不求的？什麼事你說。」
米立一口答應。
白美鳳看著他，「回頭你別告訴蘭蘭我回來過，幫我保密，好嗎？」
「這……」
米立表情糾結地皺起眉頭，搖頭，「媽，你好不容易回來了，幹嘛還要再走呢？就留下跟我們一起過日子不好嗎？」
白美鳳苦笑搖頭。
米立見了，忍不住問：「媽，是因為二叔嗎？你現在……還和二叔在一起呢？」
徐衛西，徐同道的父親，按輩份，確實是米立和白蘭蘭的二叔。
總之，目前他們家的關係有點亂。
白美鳳回以苦笑，對米立搖了搖手，「就這樣吧！我走了，米立，記得幫我保密，別告訴蘭蘭我回來過。」
說著，她不舍地看了眼小廣場上還在瘋玩的外孫女瀟瀟，然後抬腳就走。
米立連喊幾聲，想留下她，她都沒有回頭。
卻把他自己女兒瀟瀟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小女孩邁開雙腿，飛奔過來，好奇地看了看米立，又看了看米立目光所望方向的白美鳳。
瀟瀟眨了眨大眼睛，好奇地問：「爸，你剛才喊誰呀？奶奶出來了嗎？在哪兒呢？奶奶？」
她剛才聽見米立喊「媽」，她就下意識以為他喊的是她奶奶。
至於外婆白美鳳？
不好意思，白美鳳走的時候，她才兩歲，如今5年時間過去，她早就忘了外婆長什麼樣。
別說此時她只看見白美鳳的背影，就算白美鳳來到她面前，任由她盯著白美鳳的臉仔細看，她也認不出白美鳳是她外婆。
「哦，沒事，爸爸剛才看錯了，瀟瀟！走！跟爸爸回家，要拉飯了，跟爸爸回去磕頭。」
米立收回目光，看向腿邊的女兒，隨口敷衍過去。
騙小孩嘛，總是比較簡單的。
瀟瀟沒有多想，爽快地答應一聲，就牽著他的大手，一蹦一跳地和他回家去了。
米立心事重重地領著女兒回家，剛走進家門，就聽見自家衛生間里傳來哐當、嘩啦一陣亂響，響聲不小。
期間，還傳來他爸痛呼的聲音。
不小的動靜，不僅讓米立一驚，也把廚房裡忙活的婆媳倆也嚇一跳，兩個女人一個手裡抓著菜刀，一個手裡拿著鍋鏟，驚慌地跑出廚房。
老太太：「怎麼了這是？」
白蘭蘭：「什麼聲音啊？米立！剛才是不是爸在叫？」
米立還沒來得及回答，衛生間里就傳來他爸「哎喲哎喲」的聲音。
一家人臉色齊齊一變，米立頓時放開女兒的小手，拔足快步跑到衛生間門口，一眼就看見他爸和他爸的輪椅都倒在衛生間的馬桶旁邊。
輪椅的四隻輪子，有兩隻凌空的，正在滴溜溜地轉著。
他爸……狼狽地摔在馬桶旁邊，嘴裡哎喲哎喲地叫著，聲音虛弱，一隻手還捂著額頭，指縫裡溢出令米立心驚肉跳的鮮血。
「爸！爸你怎麼了？你怎麼自己跑廁所來了呢？爸！你沒事吧？」
米立立即衝進衛生間，伸手扶他爸。
老頭哎喲哎喲地痛呼著，嘴裡虛弱地說：「我憋不住了……你出去了，又沒回來，你媽和你老婆又在忙，我就想著自己解決，誰曉得就摔了啊……」
……
一家人著急忙慌地推著輪椅，送老頭去醫院。
實在是老頭剛才那一跤摔得不輕，不僅額頭磕破了一大塊皮，摔倒時，他下意識用右手撐地，結果……右手手臂現在已經動不了了，一碰就疼得直叫喚，米立、白蘭蘭，以及老太太一致懷疑老頭的胳膊是不是摔斷了。
畢竟，老胳膊老腿的，就算平時有吃蓋中蓋，也經不住摔啊。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同是這一天下午，徐同道家裡就很和諧。
兄弟倆一起貼春聯，妹妹葛玉珠去廚房給母親幫忙，一家人忙活著，弄上一大桌豐盛的年夜飯。
關上院門，燃放一串鞭炮，一家人就開始吃年夜飯。
一家人其樂融融。
徐同道作為大哥，按例給弟弟、妹妹包了兩隻大紅包，母親這裡也有，不過不是紅包，而是禮物。
他今年給母親準備的禮物是十塊金磚。
是他年前讓集團財務那邊特意去銀行兌換來的，每塊金磚都很小巧，火柴盒那麼大而已。
於現在的他而言，不值多少錢，卻適合過年的時候，作為禮物孝敬母親。
當他笑吟吟地從包里拿出禮盒雙手遞到母親面前的時候，母親、弟弟、妹妹都很好奇。
葛玉珠：「大哥，這裡面裝的什麼呀？能打開讓我們看一下嗎？」
徐同路：「又是首飾嗎？」
這小子顯然還記得去年過年的時候，徐同道送母親的是首飾。
「又亂花錢！」
母親葛小竹斜了徐同道一眼，臉上、眼裡卻都藏著笑意。
兒子孝順，哪個做母親的能不高興呢？
「可以啊！媽，你打開看看喜不喜歡，要是不喜歡，明年我就給您換別的禮物。」
徐同道伸手示意母親打開禮盒。
母親的性子，他是看透了，給她送首飾，她平時也捨不得戴，怎麼說都沒用。
給錢的話，她也是存著。
可他心裡又清楚錢這玩意存著存著，就慢慢貶值了。
比方說現在的一萬塊錢，還能買不少東西，普通人想存一萬塊也不容易，但等20年後，一萬塊錢？送外賣的、在工地幹活的……很多人一個月都能掙一萬多。
現在一塊錢還能買四個肉包子，20年後，一個包子就要賣到一塊五，甚至兩塊。
所以，他仔細想了又想，決定送金磚給母親試試。
她要是喜歡的話，他以後每年就都送她金磚，讓她心裡慢慢踏實下來，晚上能多睡幾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