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同路看著徐同道。
徐同道看著徐同路。
兄弟倆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就這麼看著，片刻後，徐同路微微點頭，聲音比剛才低了些，「大哥，你的意思我懂了。」
頓了頓，忽然笑道：「其實，大哥，高考分數前幾天就能電話查詢了，是我一直沒查，也沒去學校問，我想……我想等你回來了，再查分數。」
徐同道一怔。
旁邊的葛玉珠也是一怔，「二哥？真的呀？你怎麼沒早說呢？高考分數都出來了，你還能忍得住不查？」
徐同路輕笑一聲，「急什麼？反正試已經考完了，早點查、晚點查，也不影響分數成績。」
說完，他看向徐同道，「大哥，要不，我們現在打電話查一下看看？」
徐同道深深地看他一眼，點點頭。
徐同路一笑，起身，「我去拿準考證號……」
說著，就走了。
未久，葛小竹端著剛剛燒熱的湯回來。
是一些豬肝雞蛋湯。
還有一副乾淨的碗筷。
徐同道一邊盛飯，用豬肝湯泡飯，邊吃邊等。
期間，母親也跟他閑聊，問他最近生意怎麼樣？問他外面那輛車是不是他買的？問那輛車花了多少錢？
等等。
徐同道隨口說：「幾十萬吧！」
她就皺眉，勸他以後花錢省著點，別太大手大腳。
徐同道嘴上答應著，心裡已經在想，等弟弟上大學了，是不是去他上大學的城市，買一套房？
一來，能讓弟弟大學期間，有個安靜的環境學習；二來，他知道房價未來會漲上天，現在買房，不管去哪座城市買，以後肯定是升值的，絕對不會虧；三呢……他想著，以後他或者母親、妹妹去看望弟弟的時候，也有個落腳的地方。
片刻後，徐同路拿著手機和一張紙條回來。
皺著眉頭，臉上沒了笑容。
徐同道一見，眉頭也皺了，「怎麼？沒考好？分數查到了？」
徐同路點點頭，「嗯，剛才查了一下，是沒考好。」
「沒考好？分數？什麼分數呀？小路，不會是你高考分數吧？」葛小竹詫異非常。
葛玉珠也蹙眉，忍不住問：「二哥，那你這次到底考了多少分呀？上個大學，應該沒問題吧？」
徐同道放下手裡的筷子，眉頭沒法舒展，「說！你這次到底考了多少分？」
葛玉珠：「是呀，二哥，你快說呀！急死人了！」
「小路，能上大學不？」
葛小竹神色憂慮。
徐同路嘆了口氣，隨手把手裡的紙條扔在餐桌上，一屁股坐在條凳上，「唉！比我估計的少一些，就考了704分！」
「啊？」葛玉珠驚叫一聲。
葛小竹沒文化，不懂這些，聞言，臉色一垮：「就704分？這分數上不了大學嗎？是不是上不了大學呀？」
徐同道：「……」
徐同道抿了抿嘴，以為這小子在耍他，便冷眼斜睨徐同路，右手蠢蠢欲動，有點想抽這小子。
但嘴角卻又忍不住微微上揚。
心情瞬間大好。
葛玉珠：「媽！什麼呀？704分還少呢？這非常高了好吧？二哥壞死了！他剛才還說這次沒考好，我們都還以為他這次真的失手了，考了個低分呢！704分，說不定就是咱們省狀元了！省狀元，你曉不曉得？這麼高的分數，還上不了大學？媽！你真逗！」
「啊？這個分數很高呀？真的假的？」
葛小竹將信將疑，又驚又喜，一會兒看看徐同路，一會兒又看看徐同道，忍不住問徐同道，「小道，你跟媽說，這個分數是不是真的很高？是不是呀？」
徐同道笑著對徐同路努努嘴，「你問你小兒子！他剛才還說沒考好呢！這小子！」
葛玉珠：「就是！二哥剛剛明明說，他這次估分在700分左右，結果明明考了700多，他還說沒考好，他這擺明是故意逗咱們呢！壞透了！」
葛小竹忍不住又問徐同路，「小路，你告訴媽！這分數是不是真的很高了？上大學穩了？」
可，徐同路此時臉上真的沒有笑容。
勉強擠出幾分笑容，微微點頭，「媽，上大學肯定沒問題了，這個不用擔心。」
說完，他嘆了口氣，看了眼徐同道，道：「大哥，其實我剛才沒說真話，我這次估分，其實估了720多分，所以，結果只考了704，我是真的覺得沒考好，不是故意騙你們的。」
說著，他又看向葛玉珠，「玉珠，你別老喊什麼省狀元了，704，咱們市狀元都不一定能拿到，省狀元希望不大，你別老喊老喊，讓人聽見了笑話。」
葛玉珠脫口反駁，「我不信！你這麼高的分數，就算拿不到省狀元，那也絕對是市狀元，絕對不可能連一個市狀元也拿不到的！」
徐同路搖頭，「有什麼不可能的？歷年咱們省的省狀元，一般不是出自天雲市，就是咱們水鳥市，這次省狀元要是也出在咱們水鳥市，那市狀元就是省狀元。」
此時此刻，徐同道也看出來了，弟弟徐同路的情緒確實不高。
並不像是裝的。
這讓他忽然對徐同路這小子有了一個新的認知，他以前還真不知道這小子的心氣這麼高。
分數考了這麼高，還因為沒把握能拿到省狀元，而悶悶不樂。
他忽然有點明白原時空，這小子後來為什麼那麼自暴自棄、離經叛道了。
心氣這麼高，現實卻出現那麼大的落差……
……
什麼叫「一語成讖」？
這個成語，幾天後，在徐同路身上應驗了。
幾天後，已經回到水鳥市的徐同道，在上網的時候，忽然在本地新聞上，看到徽省今年高考文理科高考狀元的成績，當他看到新聞上，今年徽省的高考理科狀元，果然出自水鳥市的時候。
忽然懷疑弟弟徐同路那張嘴是不是開了光？
710分。
今年徽省高考狀元，是水鳥市水鳥大學附中的一名周姓同學。
考了710分。
只比徐同路高6分。
但就是這6分之差，徐同路不僅無緣今年的理科省狀元，就連市狀元也沒份。
看到這篇新聞報道的時候，徐同道默然許久。
6分之差，一個萬眾矚目，一朝聞名天下知，一個……仍然默默無聞。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覺得這樣也挺好的，沒有省狀元，也沒有市狀元的名頭，或許對弟弟徐同路來說，是一件好事也說不定。
至少，沒有這些虛名在身，這小子應該不會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