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同道收回發散的思緒，右手伸到站在旁邊的江勁松面前，「圍裙！」
「哦。」
江勁松隨手把一塊黑色的圍裙遞到他手裡。
徐同道系圍裙的時候，自嘲地笑了笑。
酒店廚房的圍裙……帶子是很長的，可是，他此時系的時候，發現這圍裙帶居然能在他腰間纏兩圈。
原時空，他去學廚師的時候，已經二十多歲，那時候他的腰可沒現在這麼細。
是！
酒店的圍裙帶子很長，可是能繞自己的腰兩圈，還是有點誇張了。
莫名的，他想到以前互聯網上的一個梗：我的貂蟬在哪兒？
「帽子！」
他的手又伸到江勁松面前，江勁松一聲不吭地把一隻白色的紙質廚師帽放到他手上。
徐同道條街了一下帽子的大小，戴在頭上。
然後對江勁松偏偏頭示意，自己就先大步走出更衣室，從更衣室出來後的徐同道，臉色很冷。
這身廚師服一換、圍裙一系、廚師帽一戴，他彷彿瞬間就回到以前做掌勺師傅的狀態。
跟奧特曼變了身似的。
臉色很冷、目光銳利。
跟在他身後的江勁松看不見他的表情，還沒什麼感覺，但徐同道一走進廚房，廚房裡那些早已見過他的那些廚師，此時只要目光看過來，表情都有點驚訝。
他們都感覺到徐同道好像換了個人似的，整個氣質變了不少。
有人跟徐同道笑著點頭，徐同道冷淡地點頭回應。
有人好笑地看著徐同道，徐同道只冷冷地瞥過去一眼。
有人的目光隨著徐同道的身形而動，徐同道也彷彿沒有看見。
回到自己的灶台那兒，徐同道抬手敲了敲灶台後面的工作台，冷眼盯向一臉討好笑容的韋小昆。
「我讓準備的三塊抹布呢！你打算讓我親自去準備嗎？」
韋小昆臉上的笑容一滯，臉皮因為突然的窘迫而迅速發紅，然並卵，徐同道的眼神依然很冷，「還不快去！」
「噯、噯！我這就去。」
韋小昆慌忙跑去找抹布。
江勁松站在一旁，冷眼看著。
然後他就收穫了徐同道的同款冷眼，而且徐同道的冷眼還很銳利，「你站在這裡幹什麼？韋小昆是學徒工，他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情有可原，你江勁松都做到切配了，什麼時間該做什麼，還要我教你嗎？食材呢？還不快把食材搬過來？杵在這裡跟根樁似的，指望誰把你劈了當柴燒嗎？」
「握草……」
不遠處一直在看著這邊的一個切配師傅，看見這一幕，忍不住驚訝地爆了句粗口。
其實，此時廚房裡很多人都看呆了。
倒也不是說徐同道這番毒舌有多過份，事實上，廚房裡的掌勺師傅罵人罵更難聽的都很常見。
主要還是因為徐同道的年紀太小了。
嘴邊的茸毛都還沒長硬，訓起人來，竟然這麼熟練。
老司機啊這是……
被他訓斥的江勁松當時都懵了，然後，一張老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得脹紅。
他張嘴想要反駁，可是迎著徐同道又冷又銳利的眼神，再想到自己的工作確實沒拿起來，反駁的底氣便突然就沒了。
漲紅著臉，咬了咬牙，馬上低著頭快步離去，沒多久，就搬來半隻羊。
而徐同道呢？
正在親手疊著韋小昆剛剛找來的三塊抹布，每一塊都疊得整整齊齊，並排碼在工作台上。
碼好後，對一直盯著看的韋小昆說：「以後就照這樣，給我弄好！這是你的工作！」
「噯，知道了，老大！」
韋小昆慫得一比，連忙點頭。
「徐、徐師傅，這、這羊怎麼處理啊？」
剛剛把半隻羊搬到後面案板上的江勁松，張了幾次口，才終於喊了一聲「徐師傅」。
估計要不是他不知道這半隻羊該怎麼處理，他都不會喊一聲「徐師傅」。
這就是他這個崗位在面對徐同道這個掌勺師傅的一大劣勢。
所有的食材，該怎麼切、切多少、切成什麼樣，等等，他都得聽徐同道這個掌勺師傅的吩咐。
否則，只要徐同道說他切的不對，不符合規格，那他切得越多，就錯得越多，回頭等著他的，就是廚師長的大罵，甚至是開除。
正常情況下，一個切配師傅和掌勺師傅發生衝突，最後倒霉的，一般都是切配師傅。
這是各自崗位的重要程度決定的。
一個好的切配師傅很好再招。
但一個好的掌勺師傅，卻不是想招就能招到的。
徐同道抬眼往江勁松那邊看了眼，便大步走過去，伸手從案板上的刀盒中，信手將三把菜刀都抽出來，放在案板上。
一把半舊的斬骨刀、一把半舊的菜刀，還有一把新買的不鏽鋼菜刀。
那把半舊的鍛打菜刀，應該是江勁松平時常用的。
徐同道拿起這把菜刀，看了兩眼開刃的寬度，又伸出手指橫著摸了摸刀刃的鋒利程度。
本來已經恢複平靜的臉色又冷了下來，隨手把這把菜刀扔在江勁松面前，這次徐同道沒有看江勁松，但說出來的話，就跟打人耳光似的，「這就是你常用的菜刀？你做廚師幾年了？連自己吃飯的傢伙都磨不好嗎？刀都磨不好，你能把菜切好？回頭抽時間，把刀刃再給我磨開兩厘米！還有，刀口給我磨直了！你這刀口都不是一條直線！」
說完，徐同道又拿起那把應該是今天剛買來做冷盤的不鏽鋼菜刀，這把不鏽鋼菜刀，明顯不是鍛打的，而是機器壓制的。
徐同道拿到手裡，掃了一眼，就又扔到江勁松面前，「中午把這把刀也磨一下！新刀買回來不磨能用嗎？」
江勁松：「這把刀今天早上才買來的，我還沒來得及磨……」
徐同道聞言，轉臉看向他，「我知道！所以這把刀我沒多說什麼，現在我給你半個小時，你先去把你常用的那把菜刀給我磨鋒利了，拿過來！快去！」
此時，江勁松一張臉脹得跟潑了血似的。
被一個比他小至少六七歲的小年青這麼接二連三的教訓，他的臉上早就掛不住了。
這次，他沒慫，忍不住脫口反懟：「我磨刀的水平就這麼高，有本事你來磨得更快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