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0章 虛實

這正是施績想要的結果,如果說連自己的人都能瞞得住的話,那麼瞞過魏軍的探子便是妥妥的事了,只要這個瞞天過海之計能夠得逞,吳軍便可以順利地躲過魏軍的追擊,從此海闊天空,再無憂矣。

所以當孫奉以及眾多吳軍聽聞到魏軍迫近的消息之後,一片的愁雲慘淡,驚惶不知所措的時候,施績卻是一副老神在在,怡然自得胸有成竹的模樣。

當然到了這個時候,施績也無需再隱瞞孫奉了,和盤將自己的計畫給透露了出來,孫奉聞言這才恍然大悟,難怪施績如此淡定從容呢,原來他是早有準備啊,孫奉頓時也是轉憂為喜,連聲地讚歎施績深謀遠慮,腹有良策,縱是孫武再世,韓信重生,也不過如此。

儘管孫奉吹捧起施績是不吝溢美之詞,但施績卻沒有飄,現在他也確實沒有什麼飄的資本,這條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計畫到底最終能不能行得通,還得以觀後效,看看蜀軍究竟會不會上當。

當然這個計謀施績也只是對孫奉一個人說了,這完全是基於對孫奉的信任,至於整個吳軍隊伍,現在還沒有幾個人是知道施績的計畫的,他們都以為他們下一站的目的地還是桂陽呢。

施績之所以一直隱瞞著,也是本著小心駛得萬年船的心理,畢竟現在國難之時,施績並不敢完全地去相信所有的人,那怕以前是自己的心腹親信,為了富貴前程,暗通魏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這上萬人之中,只要有一個人給魏軍通風報信,那施績的計畫可真就功虧一簣了。

所以,那怕已經就要接近目的地了,施績也只將自己的計畫告訴了孫奉一個人,由此可見施績的謹慎態度了。

離了長沙之後,吳軍一路是順著湘水的東岸行進的,過了湘東郡,湘水折向西,吳軍也就繼續地沿著官道,順著耒水向南而行。

耒水是湘水的支流,耒陽就坐落在耒水的東岸,施績抵達耒陽之後,突然地下令停止前進,改道西行。

顯然施績早就在耒陽做好了西行的準備,就連耒水上的浮橋,也早早地命人搭好了,甚至搭浮橋的事都沒有吳軍出面,而是由當地的鄉紳士士家牽頭,組織人力搭建的,這就很難讓人聯想到這座浮橋會有什麼軍事用途,既是地方出資修建的,那不過是方便民間人士通行罷了。

施績在這方面做的確實是很謹慎,就連搭建浮橋的事都讓民間去做,軍隊和官府都不曾插手,而且搭建出來的浮橋相當的簡陋,也幸虧是在耒水這樣的小河上,如果是湘水這樣的大河,這樣的浮橋能不能撐得住還真是一個問題。

總之為了掩藏真實的意圖,施績還真是煞費苦心,搞了許多煙幕,這讓許多吳兵在踏上浮橋的那一刻,都還是一臉的懵逼,搞不清是什麼狀況。

施績倒是做好了周密的部署,他讓其他的部隊先行,自己的親衛部隊來斷後,並且徹底地封鎖了向北的道路,那怕此刻魏軍的探子知道了吳軍的動向,也是沒有機會向魏軍傳遞消息的。

雖然是臨時改變的行程,但對於吳軍的影響並不太大,畢竟他們這一路長途跋涉,倍道而行,除了趕路就是趕路,怎麼走,往哪兒走,這都不是他們所考慮的事,只需要按照命令行軍便是。

施績讓孫奉領軍帶前隊,過耒水之後,沿著那條隱密的小路直奔零陵而去,他自己則留在最後,做清理和善後的事。

現在吳軍雖然已經是改道而行了,但所有改道的痕迹都必須要抹除,否則魏軍追到耒陽,也繼續折向西面繼續追擊的話,那施績這個苦心設計的計畫豈不就是泡湯了?

所以施績必須要將魏軍追擊的方向繼續地引向桂陽,只有讓魏軍追到桂陽之後,才讓他們自己發現誤入歧途了,等魏軍此刻再折向零陵的話,那一切就己經是為時已晚了。

施績在吳軍全部渡過耒水之後,還特意地安排了一支幾百人的隊伍,打著旗號,推著車輛,向南奔桂陽而去,並且在沿途有意無意地扔下一些破舊的衣甲裝備,營造出一種吳軍向南行進的假象。

至於向西這邊的痕迹,早就被施績清除的一乾二淨了,他們最後在撤離的時候,手下的親兵還在詢問施績,是否將浮橋給拆掉,這樣多多少少也能阻擋一下魏軍。

「別拆,千萬別拆!」施績伸手制止了吳兵。

此刻拆浮橋無疑是最愚蠢的舉動,將會完全地暴露吳軍的行蹤,更何況,這一座浮橋也阻擋不了魏軍的步伐,魏軍如果真得發現吳軍向西而逃的話,他們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搭建出一座新的浮橋來,甚至直接從耒水裡在泅渡過去都不是什麼難事。

而將浮橋原原本本地保留下來,反倒不容易引起魏軍的懷疑,打仗,玩得就是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沒有點這樣的手段,吳軍又怎麼可能逃得出去?

眾親兵這才恍然大悟,看來領軍打仗,這裡面的門道還是多得很,這些計謀,可不是他們這些小兵能理解了的。

施績乃是吳國大將朱然之子,朱然在將星璀璨的東吳名將之中,也算是排得上號的人物,施績自幼深受父親的熏陶,熟讀兵書,頗有韜略。

朱然本姓施,是朱治姊姊的兒子,朱治無子,便過繼了朱然,朱然在朱治死後,便欲恢複施姓,只不過沒有得到孫權的許可,未能如願,鬱鬱而終。施績繼嗣之後,多次上書,據理力爭,最終在孫亮在位的五鳳年間,改回了施姓。

由此可見,施績也一個至孝至義之人,性格執拗,他認準的事情,那就是四匹馬也拉不回來,這次南撤交州,就完全是他的性格體現。

施績仔細地查看了一番,確認沒有留下任何明顯的痕迹之後,他才渡過了耒水,向西追趕大隊人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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