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8章 大膽!放肆!

血統是極為重要的,當初曹叡無子,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地從民間過繼一個兒子來,他所過繼的兒子曹芳,也是宗室之內任城王曹楷之子,曹芳被廢,也是從宗室之中挑選出東海王曹霖之子高貴鄉公曹髦來繼位。

由此可見,那怕是前一任皇帝沒有子嗣,至少也得從宗室之中關係最為親近之人中挑選,新立為帝,維護血統之純正,幾乎是挑選嗣位時的不二之選。

但曹亮這邊是面臨著無米下炊的宭境,所有的宗室子弟都被司馬氏給裹挾走了,沒有合適的人選,這魏國新朝廷是很難重建起來的。

如果隨意地從曹氏宗族之中拉一個人出來,那是很難服眾的,在這個唯血統的時代,立沒有血統或旁支庶脈的人為帝,是會引起很大的軒然大|波的。

就如同司馬昭的篡位,他雖然當上了皇帝,但卻不被人認可,光看看長安城內如今的混亂局面,就證明司馬昭有多麼的不得人心了。

而曹亮本身就是曹氏宗族之人,只不過他是典型的旁支庶脈,曹亮的祖父曹純和曹操那是一輩,但論祖譜,至少也是五服之外的族兄弟了,以曹亮的身份,真要是承繼大統的話,也會為世人詬病。

這麼多年來,曹亮經歷過連番的惡戰,什麼樣的大場面沒有見過,那怕是在局勢最為危急的時候,他都能坦然自若,談笑風聲,但這次曹亮卻給這個問題給絆住了,愁眉不展。

這對曹亮而言,確實是一件難事,處理不好的話,多少年結累的功業將會毀於一旦,甚至會以篡逆者之名釘到歷史的恥辱柱上。

三國之中,是以曹魏為正統,蜀吳為附庸,但到了後世人眼中,卻將劉備所建立的蜀漢奉為了正溯,這絕不僅僅只是羅貫中的粉飾和美化,畢竟在《三國演義》成書之前,三國的這些故事就已經是深入人心了,最簡單的例子就是關羽封聖。

要知道,在三國時代,關羽只不過是一個略微牛逼一點的武將,既有誅顏良斬文丑水淹七軍的高光時刻,也有大意失荊州敗走麥城的至暗時刻,再加上關羽為人高傲,目空一切,多數的時候,都是被當做反面教材來使用的。

只不過到了後世,歷代統治者的推崇,關羽封王封帝封聖,一躍而成為了比肩「文聖」孔子的「武聖」,這可不是光羅貫中一張嘴就能吹出來的。

宋代的朱熹推出了蜀漢正統論,以謀篡得了天下的曹操自然被黑化了,而負負也不沒有得正的司馬懿名聲比曹操還更為的不堪,西晉的短命王朝也沒有搏得後人的同情,反倒是讓人拍手稱快。

篡逆者在當世,雖然可以依靠強權堵得住悠悠眾口,但是歷史終竟是一面鏡子,百年之後呢?千年之後呢?篡逆者屍骨已寒,所建立的王朝更是蕩然無存,功與罪只能由後人來評說了。

曹亮作為一個穿越者,自然很清楚歷史的鞭躂,雖然他自認為做不到完美無瑕,但也不想在歷史上留下污點,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遭到後人的唾棄。

就在曹亮陷入到沉思之中的時候,羊徽瑜默默地站在了他的身後,將一碗熱騰騰的參湯放在了几案上,輕聲地道:「夫君,先喝碗參湯吧,別熬壞了身子。」

曹亮反手握住了她的柔荑,略帶歉疚地道:「徽瑜,跟著我,這些年來,可苦了你了。」

羊徽瑜臉上露出一絲溫婉的笑意,道:「夫君這是什麼話,相夫教子,這些原本就是妾身該做的,有什麼苦不苦的?到是夫君這麼多年為國事操勞,妾身不能為之分憂,心裡著實的過意不去。」

曹亮問道:「徽瑜,如果真讓你來當這個母儀天下的皇后,你又當如何?」

如果是一般的人,聽到這話差不多眼珠子都快掉地下了,但羊徽瑜卻絲毫沒有動容,只是淺淺地一笑,道:「母儀天下又當如何?這輩子我能做你的妻子,能做靖兒母親,已經是人生最大的幸事了,還有什麼可奢求的?」

曹亮輕嘆了一聲,道:「人生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這時,管家進來稟報,但看到曹亮正拉著羊徽瑜的手,連忙地垂下頭來,不敢再看。

羊徽瑜臉上騰得就湧起了紅暈,羞不自抑,趕忙將手抽了回來,急匆匆地離去了。

雖然是老夫老妻了,但羊徽瑜的那份羞澀,卻讓曹亮恍惚回到了當年在北邙山初遇之時,經歷了多少的風風雨雨,兩人才走到了一起,可惜曹亮多年來一直忙於徵戰,從來也沒有多少機會陪在她的身邊。

而羊徽瑜卻始終是無怨無悔,孝敬母親,撫養幼子,任勞任怨地做著一個賢內助應該做的一切,如此溫柔賢惠的女人,曹亮真得虧欠她很多。

或許現在就有這麼一個補償她的機會,只是曹亮自己都猶豫不定,不知道該不該邁出那一步。

「主公,桓軍師、夏侯台令、裴長史、魯參軍、傅主薄等人求見。」管家恭敬地稟報道。

曹亮對這些人的到來似乎一點兒也沒有感到意外,而且他們來此的目的,曹亮更是心知肚明,他輕輕的揮了揮手,示意管家帶他們上來。

曹亮的書房並不大,所以他們一行人根本就沒辦法全都進屋,只能由桓范、夏侯玄、裴秀、魯芝和傅玄入內,其他的人,都在門外候著。

桓范等人進屋之後,對著曹亮躬身施禮,曹亮笑了笑,道:「來得倒是挺全的,大家隨便坐吧,這裡不是尚書台,地方不怎麼寬裕,你們且將就一下吧。」

眾人拱手稱謝,皆落坐,對視了一下,按照他們事先商量的,先由裴秀呈上聯名進諫表,看看曹亮的反應如何,然後桓范夏侯玄等人再進言。

那知裴秀剛把表一遞,曹亮就把臉一沉,道:「大膽!放肆!裴長史,記得你上次也上過同樣的奏疏,當時某是怎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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