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8章 半江瑟瑟半江紅

有這些親兵來維護秩序,讓淮南軍的渡河變得比較順暢一些,否則這麼多人亂鬨哄擠上浮橋,左推右搡,不但嚴重影響了通行的速度,而且極易造成浮橋的垮塌,先前兩座浮橋的垮塌便是因為淮南軍撤離的無序所造成的。

這兩座僅剩的浮橋已經不能再出問題了,如果全部垮掉的話,西岸的淮南軍就連最後的突圍希望也沒有了。

形勢越來越緊迫,許多會一點水性的淮南兵索性跳到了水裡,抓住一塊木頭,泅渡過河,也總比呆在西岸任人宰割的要強。

最悲慘的莫過於那些排在隊伍後面的又不懂水性的淮南兵了,司馬軍的追殺越來越凌厲,他們才不會給淮南兵渡河的機會,輪番發起了猛烈的衝鋒,淮南軍已經徹底地喪失了堅持戰鬥的勇氣,潰不成軍,整個西岸戰場上已經完全呈現出一邊倒的狀態。

現在反倒是東岸這邊情況稍有好轉,雖然在最初的戰鬥之中,東岸的淮南軍被胡烈的騎兵打得七零八落,但隨著諸葛誕率西岸的軍隊的回歸,大量的淮南軍加入到了混戰之中,東岸的局面相對來說要比西岸那邊好上了許多。

但就算是好一些,也無法挽回失敗的命運,在戰場上,佔據著主動權的依然是司馬軍,他們不斷地發起著進攻,也不斷地在蠶食在淮南軍的抵抗意志,一旦東西兩岸的司馬軍兵合一處的話,那必將是淮南軍的末日,他們將無路可逃。

諸葛誕清楚敗局已定,如果繼續地糾纏下去的話,只會讓淮南軍蒙受更多的損失,所以他必須要下令全線撤退,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減少傷亡。

但是再緊急的後退,也必須要斷絕西岸的司馬軍加入到追擊的行列之來,否則光是胡烈的騎兵淮南軍就已經是難以對付了,再加上司馬倫的大軍,那便是雪上加霜。

這個時候,西岸的撤軍進行的也差不多了,通過浮橋的其實也沒有多少人,而是大部分西岸最後留守的軍隊,已經被司馬軍所橫掃,司馬軍開始向渡口方向發起衝擊,試圖來奪取這兩座殘存的浮橋。

胡烈這邊也配合西岸的司馬軍進行行動,大舉壓上,想要奪取和控制這兩座浮橋。

而這兩座浮橋一旦易手的話,西岸的司馬軍使得可以順著浮橋再次地攻到東岸來,淮南軍腹背受敵,這仗便更沒法打了。

諸葛誕立刻下令,守在橋頭的親兵衛隊立刻全部撤離,撤到東岸之後,立刻將這兩座浮橋破壞掉,絕不能讓司馬軍有所利用。

親兵衛隊遵令行事,很快他們撤上了浮橋,向著東岸突奔而去。

那些被攔阻在渡口附近的淮南兵看到沒有人在守浮橋了,便一窩蜂的湧向了浮橋,儘管他們也清楚如果浮橋超重的話,那可是要斷裂的風險,但現在的形勢,誰還會顧得上這些呢,逃命要緊!

淮南兵逃上了浮橋,身後的司馬軍則是窮追不捨,也緊跟著淮南兵衝上了浮橋,如果放橋上的淮南兵過橋的話,那麼緊隨其後的司馬軍則會趁機搶奪走浮橋的控制權。

諸葛誕當即下令,命親兵衛隊立刻砍斷浮橋的繩索,浮橋一斷,橋上所有的人都落入到了水中,包括淮南兵和司馬兵,一個也不例外。

這個時候,還真不能有婦人之仁,如果稍有遲疑的話,被司馬軍衝過來,一旦浮橋失守,西岸的司馬軍便可以源源不斷地涌過東岸來,給淮南軍造成更大的傷害。

現在將兩座僅存的浮橋給毀掉了,司馬軍想要渡河,他們就必須要另外搭建浮橋了,但搭建浮橋那可是一個技術活,短時間內是很難完成的,也就是說西岸的司馬軍對淮南軍構不成什麼威脅了,儘管東岸還有胡烈的司馬軍在橫衝直撞,但諸葛誕強行突圍的話,還是有很大的希望的。

諸葛誕也不敢再戀戰了,下令所有的軍隊全線撤退,一路向東,退往了下蔡。

下蔡在就淮河北岸,與壽春隔河相對,為了拱衛壽春,諸葛誕特意地將下蔡打造成了一座要塞,此刻身後有司馬軍的追兵,根本就沒有留給他們什麼渡河的時間,所以諸葛誕只能是率兵先退往下蔡,利用下蔡的城牆來阻擋司馬軍的追兵,也為自己贏得一些喘息的機會。

胡烈是一路狂追,倒也是斬獲無數,淮南軍在逃亡的過程之中,狼狽不堪,為了活命,他們丟棄到了幾乎所有的輜重物資,甚至是鎧甲兵器,只為能減輕一些負重,這樣才能跑得更快些。

在司馬軍騎兵的追擊之下,再厚的鎧甲,更鋒利的武器都沒有什麼作用了,司馬騎兵可以輕而易舉地碾壓他們,只要被司馬騎兵給追上了,幾乎沒有什麼活命的機會。

所以這場亡命賽跑,與其說是在和戰馬競賽,倒不如說是和自己的袍澤競賽,只有跑在前面的人才有生還的機會,落在後面的人,註定是要被司馬軍的戰馬所踐踏的。

諸葛誕一口氣逃到了下蔡城,守將看到諸葛誕回來,驚詫無比,連忙地打開了城門,將諸葛誕迎入到了城中。

胡烈自知騎兵沒有什麼攻城的能力,所以追到了下蔡城之後,便主動地停止了攻擊,撤軍而去了,這一路的追擊,胡烈是斬獲無數人頭,另外繳獲了大量的輜重物質,他興沖沖地返回了穎上,向司馬倫復命去了。

穎上的戰鬥也停止了,司馬倫下令在穎河上搭建起了幾座浮橋,以方便司馬軍的來回通行。

這一戰進行的十分慘烈,穎河東西兩岸伏屍無數,穎河之中更是浮屍淤塞了河道,就連河水,都被染成了殷紅的顏色,此刻夕陽西下,半江瑟瑟半江紅,看得人格外的心悸。

如此血腥殘酷的畫面,換作是別的小孩,只怕已經是嚇傻了,但司馬倫漫步其間,卻是從容而鎮定,沒有一絲的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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