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2章 酒後吐真言

儘管司馬家地位在朝中是無人可及的,但也並不意味著每一個嫁入司馬家門的媳婦就得循規蹈矩,唯唯諾諾,諸葛慧在家裡一貫地強勢,司馬伷還真有些懼內,如果今天不是司馬亮強拉著他前往鳴玉坊,司馬伷還真未必敢去那兒瀟洒。

諸葛慧還真是怒了,原本她聽到消息說司馬伷今日回家,所以她特意地命下人準備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就等司馬伷回來小酌一番,但沒想到左等不到,右等也不到,一直等到了三更天之外,才見司馬伷回來。

如果說司馬伷是因為公務耽擱了的話,諸葛慧倒也不會有什麼怨言,畢竟男人還得以事業為重不是,儘管司馬伷貴為司馬家子弟,但如果自己本身沒有功績的話,最多只能是籍著父兄之蔭,做一個混吃等死的紈絝罷了。

諸葛慧這麼彪悍的女子,當然更希望望夫成龍,如果司馬伷在戰場之上能立功的話,將來也給自己搏一個誥命封號,也能風光風光。

但看司馬伷此刻的模樣,分明是在風月場上鬼混去了,諸葛慧頓時便是氣不打一處來,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也不顧什麼後果了,直接一盆水澆到了司馬伷的臉上,直接把司馬伷給澆醒了。

司馬伷頓時也是火冒三丈,雖然平時在家裡他對悍妻是比較忍讓的,但一昧的容忍讓諸葛慧是蹬鼻子上臉,竟敢拿水來潑他,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於是司馬伷和諸葛慧便大吵了起來。

在司馬府內,司馬伷是庶子的身份,庶子就意味著地位的低下,平時他受慣了司馬懿的斥責,也受慣了兄弟們的排擠,就連娶個老婆,都是河東獅,司馬伷內心之中的鬱悶可想而知了。

「諸葛慧,你別太囂張了,你不就是仗著一個有兵權坐鎮淮南的爹嗎?耀武揚威的,老子好歹也是司馬家的三公子,豈容你如此作踐?實話告訴你吧,你那親爹犯上作亂,圖謀不軌,遲早會橫遭滅族,如果沒有我罩著你,你的小命都一樣難保!」司馬伷沖著諸葛慧大吼道。

司馬伷在司馬師的門外,確實聽到了司馬師商議要對付諸葛誕的事,雖然只是隻言片語,但司馬伷已經嗅到了一股陰謀的氣息,不過他卻是渾不在意的,甚至有些幸災樂禍。

說實話,司馬伷的這樁婚姻實在難用幸福美滿來形容,娶諸葛誕的女兒,完全是出於司馬懿的政治需要,司馬伷身不由己啊,如果他自己能做主,恨不得休了這個母老虎,也省得受這個窩囊氣。

聽聞到司馬師有意對諸葛誕動手,司馬伷非但沒有對老丈人有所同情,反而有些暗暗高興,諸葛慧在家裡肆無忌憚,還不就是仗著有這麼一個手握兵馬大權的老爹嗎,如果諸葛誕被殺了的話,看她諸葛慧還敢囂張不?

本來此等機密大事,司馬伷是不應該泄露的,更何況是對諸葛慧說,但今天諸葛慧的行為也確實把司馬伷給激怒了,再加上他喝多了酒,嘴上沒了把門,於是便將諸葛誕的事脫口而出。

諸葛慧聞言目光頓時一滯,如有遭雷擊一般,木立如死,她也很清楚,她之所以嫁到司馬家來,並不是因為她姿色出眾才德嫻淑,而是因為一個有著兵馬重權的老爹,如果不是諸葛誕封疆大吏的身份,她又怎麼可能會攀得上司馬家這一高門檻的,就算司馬伷是庶子,在家裡的地位不咋樣,但再怎麼說也是司馬家的公子,以司馬家今時的地位,多少權貴趨之若鶩,想把女兒嫁到司馬家。

如果諸葛誕倒了,諸葛慧所有的風光可能就不在了,甚至有可能受到誅連,一想到這裡,諸葛慧細思極恐,冷汗涔涔。

司馬伷看到諸葛慧沒了言語,於是得意洋洋地道:「將來你沒了靠山,看你還敢不敢如此跋扈?放心吧,看在兒子的面上,我終究是會護你周全的……」

說著,司馬伷打了一個酒嗝,醉意又上來了,一頭栽倒在了床榻上,呼呼睡去了。

諸葛慧卻是再難平靜,雖然司馬伷語焉不詳,但卻透露出來一個明晰的信號,那就是諸葛誕擁兵自重,涉嫌謀反,司馬師很可能會對他要動手了。

而司馬伷也是在酒醉之下無意間說露了嘴,否則的話,這麼絕密的事,是不可能向她透露的。

怎麼辦?諸葛慧急得是團團亂轉,謀反罪無論是擱在那朝那代,那也是誅滅三族大罪,自己雖然嫁到了司馬家,但恐怕一樣難以倖免,畢竟以司馬伷的地位,能不能保得下她來,還真是難說得很。

可就算他自己能活命,自己父母兄弟又該怎麼辦,司馬師一旦動手,諸葛家可就全家覆滅了啊!

諸葛慧真想把司馬伷叫醒問個究竟,但轉念一眼,她便放棄了這個的想法,這話是司馬伷的酒後之言,萬一他清醒了之後,把事情稟報給了司馬師,那豈不是糟糕萬分。

司馬師的手段諸葛慧打心眼裡膽寒,他連自己的結髮妻子夏侯徽都能毒殺,更別說殺她這麼一個小嬸子了。

事不宜遲,諸葛慧立刻親筆寫了一封書信,將她出嫁時帶來的一個老僕人瑞伯叫了進來,瑞伯可是諸葛家的老僕人了,也是諸葛慧在這裡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她將這封信交給瑞伯,叮囑他明天一早就出城,趕赴壽春,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這封信平安地交到諸葛誕的手中,中途不得讓任何人看到這封信。

瑞伯雖然年紀大了,但年輕時也做過諸葛誕的親衛,身手不凡,他看到諸葛慧如此鄭重其事地將一封信交給他,便深知這封信的重要性,當即表示,不管是千難萬險,赴湯蹈火,也要把這封信給送到諸葛誕的手中去。

瑞伯藏好書信,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諸葛慧這才心情稍定,她坐到了榻前,看著鼾睡如死的司馬伷,一直坐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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