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9章 一條喂不熟的狗

賈充離開了兗州,一路南下,由於賈充這次是打著欽差大臣的幌子前往豫州徐州和揚州進行巡視的,所以他雖然迫切地想要直接前往淮南,但為了不顯得很是刻意,專門繞了一個大圈,首先抵達了豫州,裝模作樣地巡查了一番之後,又轉到了徐州,最後一站,才來到了淮南。

聽聞欽差大臣前來,諸葛誕可不敢怠慢,親自率領揚州的官員出壽春來迎接,並設下盛大的筵宴來招待賈充。

賈充此次前來壽春,就是要試探一下諸葛誕對司馬家的忠貞程度的,但有些話卻不能明說,賈充先前在豫州和徐州兜了一個大圈子,就是要諸葛誕放鬆警惕,不認為他是刻意而來的。

酒宴之上,兩人是推杯換盞,言談熱情,賈充盛讚諸葛誕之功,先前誅滅王凌,後來力拒諸葛恪,諸葛誕是居功至偉,賈充稱諸葛誕乃司馬氏之東南屏障,南天一柱。

諸葛誕喝了不少的酒,此刻早已是面紅耳赤,聽聞賈充之言,哈哈大笑道:「公閭說錯了,某乃為朝廷守疆,豈可為司馬氏之私器?」

賈充藉機道;「如今的天下,乃司馬公之天下也,公休兄乃護國之柱石,亦為司馬公之重用,這有何差別?」

諸葛誕重重地哼了一聲,道:「那豈能無差別,司馬公雖然位極人臣,但亦是天子之臣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公閭拿司馬公和天子相提並論,似乎有些不妥吧?」

賈充微微一笑道:「公休兄遠在藩鎮,自然不了解洛陽的情況,洛陽的賢達之士,都齊心擁護司馬公,欲效漢獻帝之故事,奏請天子禪讓,不知公休兄以為如何?」

諸葛誕厲叱道:「你莫非不是賈豫州之子嗎?賈家世代深厚皇恩,你居然敢說這樣無君無父之言,欲將曹氏的江山社稷拱讓人,真乃大逆不道,某受命於朝廷,鎮牧揚州,雖死亦不足報陛下萬一,若陛下有事,某必當死節!」

賈充一臉的尷尬,連忙陪笑道:「公休兄勿怒,方才不過是酒後戲言,公休兄千萬莫要當真。」

諸葛誕這才臉色稍稍迴轉,輕哼了一聲道:「此席間更無旁人,若是傳到天子耳中,便是誅滅三族的大罪,某便當你是酒後胡言,此事休得再提,否則休怪某不客氣。」

賈充支唔了一聲,便再也沒有提及此事,這次他來壽春,就是要試探一下諸葛誕對司馬師的忠心程度,但沒想到諸葛誕就連虛以委蛇都沒有,直接出言高聲斥責於他,本來賈充還準備了不少話想要來套諸葛誕的真實想法,可被他這麼決絕的態度一打斷,剩下的話也只能是咽到肚子里,再也不敢提及了。

因為出了這事,酒宴最終也是不歡而散,接下來,賈充也沒有在壽春多逗留,草草地例行公事巡視了一番之後,便告辭離開了壽春,北上兗州向司馬師彙報情況去了。

賈充回到了白馬之後,便立刻去見司馬師,將壽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司馬師,最後賈充對司馬師道:「大將軍,諸葛誕不過是一條喂不熟的狗,心懷二志,這樣的人不能留,久之為禍矣。」

民間常有議論,稱諸葛氏三兄弟,蜀得一龍,吳得一虎,魏得一狗,賈充直接將諸葛誕稱之為狗,而且是喂不熟的狗,倒也是相得益彰。

通過這一次的試探,果然證明了諸葛誕並沒有歸附司馬家的想法,對於這樣的異己分子,那就絕不能留著,留著就是一個禍害,因為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突然地發難,在背後捅你一刀,養虎為患,這養狗一樣也有風險。

賈充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思考好了,像諸葛誕這樣對司馬氏沒有半點忠誠之心的封疆大吏,那可是絕對不能留著,淮南重鎮對於魏國而言,是極為重要的,它是對抗吳國的重要邊關,一旦失守的話,整個中原的局勢就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所以司馬師絕不能姑息養奸,對待諸葛誕這樣的人,就必須要快刀斬亂麻,越早處理,帶來的危害便越小,如果任其發展的話,只怕將來會尾大不掉,越難處置。

司馬師聽聞賈充的話,沉默不語,他沒有對賈充的話表示懷疑,畢竟賈充是自己的心腹之人,這次他沒有派遣別人,而是專門地派遣賈充去,就是因為賈充值得他信賴。

而且賈充和諸葛誕之間也是無仇無怨的,此前彼此沒有過任何的交集,所以司馬師不用擔心賈充會在背後說諸葛誕什麼壞話,如果賈充真得認為諸葛誕是一個威脅,必須要剷除的話,那他也是一定站在司馬師的立場上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但現在的局勢非常的微妙,曹亮已經從一個不起眼的位置,逐漸成長為司馬家的頭號政敵,現在司馬師必須要竭盡全力才能對付得了曹亮,所以司馬師必須要保證其他地方不出任何的秕漏才行,既然淮南已經成為了一個極不穩定的存在,那麼司馬師肯定得想辦法來對付諸葛誕了,既不能放任不管,也不能操之過急,所以司馬師暗暗思索,必須想一個穩妥的辦法才行。

「那公閭可有什麼辦法嗎?」司馬師問道。

賈充道:「這次卑職前往淮南,聽人在背後議論諸葛誕暗中眷養死士,雖然未知真假,查無實證,但諸葛誕包藏禍心之舉,已經是昭然若揭,所以卑職認為,那怕此刻逼反了諸葛誕,也遠比諸葛誕密謀策劃好了之後主動叛亂之時,再出兵鎮壓好的多,最起碼諸葛誕此刻並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一旦讓他準備充分了,再出兵討伐,未必就能有勝算。」

眷養死士可不僅僅只是司馬家的專利,大多數的豪門世閥,都有眷養死士的傳統,只不過是在數量有所區別而已,大多士家所養的死士,人數並不多,像司馬家那樣一養就是三千人,不是謀反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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