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9章 金蟬脫殼

司馬師雖然將信將疑,但連續強攻了三日,收效甚微,自然他也對自己的作戰方略有所動搖了,先前司馬師認為,只有對石門關的守敵採用強壓的進攻態勢,必然可以瓦解其防守,拿下石門關。

但事實上,司馬師顯然低估了敵軍守將的指揮能力和敵軍頑強作戰的鬥志,無數次的進攻無果,讓司馬師臉上有頗有些掛不住了,就連一座小小的石門關都拿不下來,又談何進軍上黨,攻克晉陽,平定并州之叛亂呢?

司馬師最終還是接受了鍾會的建議,暫停了今夜的軍事行動,當司馬軍如潮水一般退下去的時候,這個夜晚也終於迎來了安靜的時刻。

雖然說司馬軍是的進攻的輪換的,但在三天之內連續地發起了無數次的進攻,司馬軍也是大為疲憊,原本以為今夜繼續的挑燈夜戰,那些輪到進攻的司馬軍的隊伍不禁是面露苦色,好在最新的命令是暫停進攻,這才讓司馬軍的士兵略微地鬆了一口氣,這回終於可以睡個囫圇覺了。

司馬師也是疲憊到了極點,儘管他發誓要拿下石門關才會休息,但最終也顯然是落空了,他安排陳騫來把守第一線,如果發現任何的異動,需要告知於他。

司馬軍的撤退,也讓一直飽受壓力的并州軍終於迎來了喘息之刻。

對於杜預而言,這一點猶為重要,他戰前和曹亮有過交流,杜預需要堅守三天時間才可以放棄石門關。

如今三天時間已經屆滿,正是并州軍準備撤退之時,可司馬師一直不斷地發起攻勢,讓杜預的撤退也變成了一件「難事」。

杜預雖然沒有像司馬師那樣三天如一日的熬著,但連續作戰讓他也是心神俱疲,如果此刻主動撤出石門關的話,勢必會遭到司馬軍的瘋狂追擊,已經是連續高強度作戰三晝夜的并州軍是很難逃出司馬軍的追擊。

這撤軍也是一門學問啊!

雖然司馬軍今夜停止了進攻,但並不意味著并州軍就可以高枕無憂地撤退而去,司馬軍肯定會派人監視著并州軍的動向的,一旦發現并州軍撤離石門關,那麼他們肯定會發起瘋狂追擊。

而一旦失去石門關這樣的險要,并州軍在撤退途中受到追擊的話,損失將會比把守石門關更為慘重。

為了守住石門關,并州軍已經是付出了不少的傷亡代價,接近三分之一的人數陣亡,如果讓他們在撤退之中再遭受敵軍的襲擊,那麼活著逃回去的人真心就沒有幾個了。

怎麼撤軍才是最為穩妥的,杜預思慮了半天,終於是心生一計。

他下令將幾十名司馬軍的俘虜給押上來,這些戰俘是在雙方肉搏戰之中來不及後撤時被并州軍俘獲的,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傷,有的拐著一條腿,有的吊著胳膊,個個一臉的恐懼之色,不知道杜預將他們深更半夜地帶過來,有什麼企圖?

不管從那方面來講,這個時候并州軍的主將將他們帶到前線陣地上,這些俘虜自然是惶恐不安的,個個面面相覷,卻猜測并州軍下一步的動作。

杜預又命人找來幾十個戰鼓,做到人手一個。

這些俘虜更是懵了,他們實在想不到杜預這是要幹什麼?

杜預吩咐人將這些戰俘的眼睛給蒙起來,然後每人塞給他們一個鼓槌,讓他們來拚命地敲鼓,如果誰敢懈怠的話,杜預聲稱必先斬其首。

大半夜的來敲鼓?不光這些戰俘給愣住了,就連周圍的并州兵也是一頭的霧水,不知道杜預此舉有何用意?

戰鼓在軍中是不可或缺之物,古代用鼓之高低音和鼓點之疏密來指揮軍隊,作戰時,擊鼓進兵,鳴鉦則止,故稱行進為鼓行。鼓聲有也激勵士氣之作用,但這大半夜的不睡覺來敲鼓,卻讓人深感莫名。

這些俘虜雖然搞不懂杜預的意圖,但卻沒有一個人敢反抗的,因為他們清楚拒絕的後果,更何況他們也沒有拒絕的理由,敲敲鼓而已,又沒有讓他們去賣命。

雜亂無章的鼓聲響了起來,自然也驚動了在關外巡哨的陳騫,此刻大約是天交三更,并州軍突然擊鼓,是要發起進攻嗎?

陳騫很快否認了這種想法,如果并州軍半夜偷襲的話,應當是悄悄出兵,又怎麼可能會大張旗鼓呢?

於是陳騫派了一支人馬,前去石門關下試探一下情況,結果遭遇了一頓亂箭射擊,被迫折返回來。

這雜亂無章的鼓聲依舊響個不停,連剛剛進入夢鄉的司馬師也被驚醒了,他吩咐人查探是什麼情況,但得到的結果卻是未知,誰也搞不清并州軍這大半夜的敲鼓是什麼意思,除非是并州軍的主將發神經。

沒有一致性的鼓點,除了嘈雜就是嘈雜,聽著這種鼓聲讓人心煩意噪,於是有人提出來并州軍此舉純粹就是為了打擾司馬軍的休息進行的,連日作戰,已經讓司馬軍人困馬乏,這半夜這麼折騰一下,司馬軍的睡眠質量就會大打折扣,明日的進攻也就無精打采了。

或許這就是并州軍半夜擂鼓的真實意圖所在,除了噁心人還真沒有什麼別的意義。

搞清楚了并州軍的意圖,司馬師便又倒頭睡去,為了不受這種雜訊的干擾,他耳雜里還特意地塞了兩塊布條。

司馬軍的人也就無人再去關注這個鼓聲了,儘管那雜訊還是挺折磨人的。

而此時的杜預則是終於下達了命令,所有射聲營的人馬全部撤出石門關,往北撤退,一個不留。

至於被蒙著眼的那幾十個戰俘,仍舊在那兒不停地敲著戰鼓,他們每個人的後背上,都頂著一支尖銳的長槍,他們拚命的敲著鼓,那怕胳膊都困得抬不起來了,還得繼續出力地敲著,生怕一停下,被背後的長槍給刺死了。

看守這些鼓手的并州軍士兵是最後撤離的,臨走時還不忘多威脅他們幾句。

直到天明之時,鼓聲一直是斷斷續續,響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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