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1章 腥風血雨洛陽城

曹爽回到了大將軍府,第一件事就是跟眾多的妻妾抱頭痛哭,這才幾天的工夫,就已經世事變幻,差點陰陽相隔了,曹爽悲從中來,痛哭流涕。

妻子劉怖埋怨他道:「夫君怎麼如此糊塗,交出了大將軍的印綬回到了洛陽,豈不是任人宰割?」

曹爽止住哭泣,對她道:「真乃婦人之見,我若不回來,你們還不知道被何人所擄,下場如何凄慘。何況我已交出兵權,司馬太傅已然保證不會再加害於我,從此做一個富家翁,逍遙自在,又有何不可?」

劉怖擔憂地道:「夫君手握兵權之時,司馬懿當然有所忌憚了,可如今失了兵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司馬懿如果不信守諾言,只怕我們全家人性命難保。」

曹爽不以為然地道:「司馬太傅親手指洛水為誓,以他的身份,還能有假?你這是杞人憂天罷了。」

就在此時,府里的管事匆匆忙忙進來,急急地稟道:「大將軍,有人在府外四面建起吊斗,在上面窺探,恐有不利之舉。」

曹爽出門一看,可不是,有人在他的大將軍府四周各建一個高高的吊斗,府里的一舉一動盡在他人的眼皮之下。

這不曹爽剛出門,就有人高聲喊道:「武安侯出來了!」

曹爽悚然一驚,奔東院而去,吊鬥上的人又高呼道:「武安侯奔東面去了!」

曹爽鬱悶得差點沒吐出血來,這特么搞什麼鬼,派這些人在上面時刻盯著,還不時的播報,是不是他上廁所也有人來喊一嗓子,原本以為回家之後,能安安生生地過日子,沒想到司馬懿派人一天到晚地監視他,這日子咋過?

曹爽此刻頓生懊悔之意,對曹羲道:「悔不該不聽桓元則之言,落得如此地境,也不知道司馬太傅會不會食言?」

曹羲沉吟了一下,道:「那我們不妨試探一下,派人去向司馬太傅說府里糧食短缺,如果司馬太傅想置我們於死地,必然不肯給糧,如果肯給糧的話,那說明他並無殺意,我們也就能過安穩日子了。」

曹爽一聽很高興,立刻派人去請求司馬懿,很快司馬懿便派人送來兩大車的糧食,其中一輛車上,還有整隻的羊。

於是曹爽和曹羲放心下來,司馬懿肯給他們送吃的,說明並無加害之意。

可惜曹爽和曹羲白費心機了,司馬懿就算真有心要殺他們,又如何能在乎一兩車的糧食。

所以,司馬懿同意給他們送糧的時候,也已經判定了他們的生死。

儘管在許多的人看來,如今的曹爽和司馬懿圈養的一頭豬並沒有什麼不同,已經構不成任何的威脅了,司馬懿完全沒有殺他的必要。

但司馬懿卻不這麼認為,儘管他軟禁了曹爽及他的親信,控制了洛陽的局勢,但也僅此而已,四方的諸侯,不服司馬懿的,大有人在,并州的曹亮,此時已經是公然的叛逃,並且掌控了鄰近洛陽的河內郡,對洛陽形成了巨大的威脅。

其他諸如淮南的王凌,幽州的毋丘儉,表面上看起來或許並沒有什麼動靜,但是這些人和司馬懿平時便是政見不同,想讓他們乖乖的臣服,絕非易事。

就算是在洛陽城中,曹爽原有的舊部依然是賊心不死,如果洛陽一旦陷入動亂,誰也無法保證他們不會救出並擁立曹爽,來反對司馬家專政。

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是司馬懿現在所需要的做的,畢竟司馬懿年事已高,還能夠活多久,誰也不知道,如果真的很快撒手西去之時,必須得給後輩兒孫趟出一條安全的道路來。

司馬懿可不希望現在的心慈手軟,換來將來司馬氏全族滅亡的結果,任何一個敵人,那怕是已經關到籠子里的,司馬懿都不會掉以輕心,對他來說,只有死人,才是最放心的。

甚至去想想夏侯徽的事,死人也未必能讓人放心啊!

所以,當曹爽安心做一個富家翁的時候,司馬懿已經決定了他的生死,不光是他,包括曹爽的親信走狗,一律都上了司馬懿的黑名單。

處決一個人或者是一批人,對於大權在握司馬懿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但殺人之前,務必得給他們安插一個罪名,而且這個罪名還必須要足夠的大,大到讓司馬懿有理由誅其三族。

謀反是第一大罪,想讓誅滅曹爽三族,那就必須要給他安插上這麼一個罪名。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於是在司馬懿的授意下,宦官張當被逮捕起來關入了大理寺,一番嚴刑拷問,張當供出了他與曹爽密謀篡位的事,其中當然不乏何晏、丁謐、鄧颺、畢軌、李勝等人同謀。

儘管這一封的供詞破綻百出,但很快被呈給了天子曹芳和郭太后,曹芳只得召司馬懿等人進宮來商議。

司馬懿假裝不知情,而高柔則主動地站了出來,要求曹芳下詔,以謀逆罪處置曹爽。

於是曹爽的命運這麼定了,曹芳一紙詔書,曹爽兄弟以及諸多親信皆是鋃鐺入獄。

在天牢之中,曹爽還沒有等獄卒給他上多大的刑,就簽字畫押承認了謀反的事。而曹羲、曹訓、何晏、鄧颺等人,在嚴刑逼供之下,也承受了自己「謀反」的事。

唯獨丁謐是一個硬骨頭,打死也不承受自己參與了謀反,並痛罵司馬懿卑鄙無恥,採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陷害他們。

不過這似乎已經決定不了什麼了,丁謐就算打死不招,同樣也是難逃一死。

正始八年正月十一,天子降詔,曹爽、何晏、鄧颺、丁謐、畢軌、李勝、張當等人涉嫌謀反,腰斬棄市,同時誅滅三族。

當日,洛陽城陰風怒號,風雪交加,數千人被押上了街頭,砍去了腦袋,以至於降到了地面的雪,都被染成了紅色,那些屍體,不知用了多少的車輛,才算是清理乾淨。

這一日,也成為了洛陽人記憶之中最為恐怖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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