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1章 危局

桓范立刻地警覺起來,儘管紙條上只有四個字,但卻包含著極大的信息量,這張紙條是何人所寫?他告誡桓范不要入城是何用意?

桓范是何其精明之人,既然這張紙條對自己是充滿善意的,那就證明寫這張紙條的人是友非敵,而在這洛陽城中,目前除了曹亮之外,柦范還真想不到有什麼人會出手來幫他。

曹亮是目前唯一敢與和司馬家對抗的一支勢力,由他來告誡桓范不要入城,顯然曹亮是不希望桓范踏足死地的。

和曹爽對司馬懿抱著幻想不同,曹亮對司馬懿的所作所為看得比較透徹,他和桓范的判斷幾乎是一致的,那就是司馬懿絕不會心慈手軟,對於歸降的曹爽一干人眾,給予優厚的待遇,讓他們安享富足生活,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司馬懿為了等待這一切,至少準備了十幾年的時間,要麼不出手,一出手便要穩操勝券。司馬懿從來就不是一個仁慈的人,對於敵人,他經常會展現出鐵血的手腕,冷酷而無情。

司馬懿已經年近七旬,那怕他再有野心,但歲月不饒人,他終歸還是要死的,如果他現在心動惻隱,那麼留給司馬家後世的人將有極大的可能會面對這些政敵的瘋狂反撲。

為了子孫後代來考慮,司馬懿也絕不會讓曹爽以及他的一干心腹之人活下去。

曹亮給桓范送去紙條,那就是說明曹亮是有著清醒的認識的,在這關鍵時刻,他要拉桓范一把。

桓范雖然明白自己很可能有滅族之禍,但是天大地大,何處才是他的容身之所,那怕他就算現在逃出了司馬懿的魔爪,而一旦司馬懿兵變成功,把握朝政,桓范終究還是無路可逃的。

不過現在不同了,有曹亮給桓范指明了方向,桓范便毫不猶豫地接受了,他朝左右打量了一下,這些官吏個個耷拉著腦袋,顯得無精打採的樣子。

畢竟好不容易爬到了現在的官位上,卻因為站錯了隊,被削奪了官職,對於這些官吏來說,還有比這更糟糕的嗎?

其實桓范比他們更清楚,所謂的人生谷底,現在還沒有到達,他們一旦進城,那自然就會成為待宰的羔羊,活下來與否,得看司馬家的臉色。

桓范站在原地沒動,自然身後的人就超過了他,桓范現在滿腦子想就是如何來逃亡而不被司馬家軍的盯稍。

至於其他的人,桓范就沒有心情去管了,他在朝中,幾乎就沒有什麼朋友,更別說大難臨頭,友情也是靠不住的事。

而這些準備進城的官吏,無疑給他提供了最佳的掩護,否則的話,桓范想在司馬懿鼻子底下逃亡,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桓范緩緩地後退了幾步,讓自己脫離這個隊伍之中,桓范相信,既然曹亮給自己留了警告的紙條,那他肯定會安排人手來接應自己的。

本來桓范只是準備自己逃跑,但看到魯芝之後,又改變了主意,就在魯芝在他身邊經過的時候,桓范伸手拉了他一把,低低地道:「世英兄,隨我來。」

其實桓范和魯芝也談不上有什麼過命的交情,只不過在昨天桓范力勸曹爽的過程之中,魯芝是站在他這邊的,也曾幫過腔。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麼多的人,難得有一兩個與桓范政見相同之人,桓范自然是惺惺相惜,關鍵的時候,桓范便想到拉他一把,避免他被司馬懿所加害。

昨天幫腔的也不止是魯芝一人,還有主薄楊綜也曾力勸曹爽不要投降,不過此刻人潮如涌,好象楊綜已經踏上了浮橋,桓范就算有心去救,也是鞭長莫及了。

魯芝本來是低著頭走路的,桓范突然地拉住了他,讓他吃了一驚,不過看到是桓范的時候,魯芝也沒有抗拒,而是也停下了腳步,壓低聲音道:「元則兄,你這是何意?」

桓范低聲道:「回洛陽就是死路一條,不想死的話,就跟我來。」

魯芝顯然沒有桓范想的那麼透徹,不過他對眼前的形勢還是有一定的預估的,既然桓范如此說了,他也就跟著桓范,悄悄溜出了隊伍的行列。

現在場面一片亂紛紛的,許多人歸心似箭,都在急匆匆向前,無睱去理會旁人做什麼,而在浮橋以外,還沒有進入到司馬家軍的控制範圍,所以桓范和魯芝的出逃也是比較順利的。

果然沒出桓范的預料,他們沒有走出多遠,就一頭撞見了喬裝成普通禁軍模樣的方布,桓范心中一暖,看來曹亮還真是在乎自己的,居然派他手下第一護衛前來,有方布的接應,他們的出逃肯定會變得更加容易了。

方布在遠離司馬家軍視線的地方準備好了快馬,護送著桓范和魯芝繞城而走,直奔洛陽城西北的金墉城而去。

金墉城雖然只是一座方圓數里的小城,但從戰略位置上來講,卻是極為重要的一個要塞,金墉城地勢較高,從這裡甚至可以鳥瞰到整個的洛陽城,所以曹亮在驍騎營的進攻計畫中,首先要攻取的,就是金墉城,其次才是大夏門。

曹爽的投降加劇了局勢的惡化,整個禁軍除了驍騎營之外,都落入到了司馬懿的控制之下,這樣的局勢迫使曹亮不得不放棄大夏門,轉而固守金墉城。

在此之前,曹亮已經將曹府一家老小全部遷往了金墉城,到也算是再無牽掛了,同時曹亮也沒忘記把驍騎校尉文欽、牽弘、劉靖的家人帶出來,洛陽城肯定是難以守住的,曹亮也沒準備和司馬懿死磕到底,他已經早一步在規劃著退路了。

儘管曹亮為了針對高平陵事變做了將近十年的準備,但是真正捲入這個動亂大潮的時候,曹亮才發現,司馬家的底蘊遠比自己所估算的要深厚的多,司馬懿厚積薄發,其力量之澎湃雄渾,簡直就是勢不可擋,自己能在其中全身而退,已屬不易,真要想扳倒司馬家,絕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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