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8章 各懷鬼胎

眾將相顧而視,皆搖頭,表示看不出來。

呂據道:「如果是詐降,那必有所圖謀,但從目前看來,其並無所圖,且此人為司馬懿所迫,為求活命,或許真心歸降亦未可知。不管是真降還是假降,都可以動搖魏人軍心,將軍何不利用之,以退魏兵。」

司馬懿就如同是一塊牛皮糖一樣,死粘著不放,讓諸葛恪是頗為頭痛,雖然說夾石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但百密難免一疏,一直這麼打下去,諸葛恪的防守壓力也是很大的。

再說了,吳國的國力本來就弱於魏國,凡戰都希望是速戰速決,久拖不決,對吳國的後勤補給都是一個嚴峻的考驗。

諸葛恪也想扭轉這種被動的局面,但司馬懿經驗老到,攻防兩端都布置的十分嚴密,無懈可擊,諸葛恪找不到魏軍的破綻,也就不敢輕易地動手了。

此刻聽了呂據之言,倒讓諸葛恪生出一些想法來,若有所悟地道:「或許破敵之良策,真的能出自此人身上。」

坦白講,諸葛恪對秦源一直是將信將疑,這麼多年來,魏國降吳的將領不能說是沒有,但那絕對是廖若晨星,尤其是陣前投降者,更是鳳毛麟角,絕無僅有。

如今魏軍屢攻不克,秦源這個時候前來投降,那怕是理由極為充分,但諸葛恪也未敢全信,認為這種巧合也太過巧了,事有反常即為妖。

諸葛恪姑且暫時將他留在營內,以觀後效,同時令人嚴密監視其一舉一動,一旦發現有什麼異常,立刻稟報。

魏軍的進攻連日不停,今天一樣也不例外,不過鬼愁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勢,無論魏軍怎麼進攻,都很難獲得成效。

諸葛恪有些心不在蔫,他一直在思索,如果秦源是來詐降的,那麼他肯定是會有所圖謀的,是裡應外合拿下鬼愁澗嗎?

這個猜測的結果連諸葛恪自己都在搖頭,秦源只帶了四個人上山,單憑他五個人,在吳軍的嚴密注視下,想要掀起什麼風浪來,簡直就是痴心妄想,所以這種可能性幾乎是等於零的。

難道說秦源是真降而不是詐降?

可諸葛恪覺得這也太過巧合了,巧得確實令人難以相信。

總之無論如何,諸葛恪都不能對秦源掉以輕心,必須把他牢牢控制住,絕不能讓他做出任何危害吳軍的事來。

當然,諸葛恪更希望從秦源那兒,套出一些關於魏軍的情報來,秦源作為魏軍的中層將領,肯定要比吳軍的細作能探聽到更深層次的情報。

秦源一直睡到日暮之時才醒過來,裝作一副頭痛欲裂的模樣,只有他自己清楚,這一天他差不多都在裝睡,那怕他是真困得不行,也暗暗咬牙堅持著,他生怕睡過去之後會說夢話露出什麼破綻馬腳的。

畢竟身邊的那兩個吳軍侍從就一直在盯著,等著他酒後吐真言呢。

諸葛恪聞報之後,親自趕過來,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秦源道:「在下不勝酒力,多有失態,讓諸葛將軍見笑了。」

諸葛恪呵呵一笑,道:「那裡那裡,秦將軍倒是真性情,招待不周之處,還請海涵。」

隨後諸葛恪又用隨意閑聊的口吻問及秦源魏營中的事,不過這基本上都是些簡單的事,比如魏軍的安營情況,比如魏軍各軍的駐防情況,秦源不敢有所隱瞞,一一據實道來,聽得諸葛恪是頻頻點頭。

其實這些情況只要是吳軍在魏營之中安插有細作,便可以輕鬆的掌握,秦源知道,諸葛恪依然還是在試探自己,顯然直到現在,諸葛恪依然沒有全信自己是真投降的。

為了獲得諸葛恪的滿盤信任,秦源在這方面一點也沒有隱瞞,反正這些信息其實諸葛恪早已掌握的,全然當做考驗秦源的試題了。

其實秦源還是有些犯愁,此番前來,他是懷有重大使命的,在他的懷中,揣著一張司馬師交待給他的圖紙,只有把這張圖紙泄露給諸葛恪,才能算是圓滿地完成司馬師交待的任務。

可就這麼直接地交給諸葛恪,那是完全不行的,毫無疑問,諸葛恪會將它視做是一個圈套——事實上,那確實就是一個圈套——秦源如果這麼做,不但是前功盡棄,而且將會使自己身處危險之中,好不容易建立的一點點信任頃刻間就蕩然無存了。

所以圖紙是要獻,但關鍵是以哪種方式去獻,既自然而又得獲得諸葛恪的信任,不著痕迹,看來這還是一個技術活。

諸葛恪先前的這些問題,大多是來考驗和測試秦源的,事實上,這其中重要的要的一部分東西秦源藏在懷中,反倒是不知如何交出來。

試探性地問詢之後,諸葛恪終於是提到了魏軍的糧草狀況,當秦源告訴諸葛恪負責押運糧草的,是魏軍征南軍,而負責指揮的將領,則是征南軍的長史任覽和參軍曹亮。

提及曹亮的時候,秦源看到諸葛恪的面色明顯地發生了變化,目光中閃爍著戾色,一股子殺氣毫不掩飾地顯現出來。

諸葛恪急欲知道關於曹亮的一切事情,但他卻又故意地裝作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詢起來。

這搞得秦源很是難受,這些消息,其實是秦源巴不得一下子全都告訴他的,反倒是因為諸葛恪的態度,秦源只能是一點一點地往外掏。

兩個人各懷鬼胎,各自算計,都自認為得計,反倒是真的多此一舉。

秦源費了好大的勁,才竹筒掉豆子一般將關於曹亮及魏軍糧道的事說完,諸葛恪則如獲至寶,立刻連夜召集諸將,商議軍情。

對於諸葛恪而言,曹亮是一個讓他永遠也無法釋懷的名字,只要能有機會,諸葛恪一定要殺他來報殺父之仇的,這種不共戴天的仇恨,絕對是不可能化解的,也不可能因為時間的推移而被沖淡的,它是刻骨銘心的,諸葛恪此生此世,都不可能忘記這段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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