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8章 憶往昔 崢嶸歲月

意外升職,總得來說,曹亮的心情還是不錯的,離開皇宮之後,他快馬回府,準備將這個好消息稟報於父母。

剛一進家,就看到父親曹演在陪著三位客人說話,曹亮一看到有客人在,便想把剛剛邁去的左腳給退回來。

但似乎有些遲了,曹演和三位客人聽到了腳步聲,齊刷刷地將目光集中到了曹亮的身上。

「子明,你回來了,來,見過三位叔伯。」曹演看到兒子回來,便向他招手道。

曹亮此刻再想退出去已經是沒有可能了,他只好上前躬身施禮道:「曹亮見過三位叔伯。」

三位客人皆是目露驚異之色,呵呵一笑道:「原來是小侯爺,沒想到幾年不見,真是丰采如玉。」

曹亮注意到這三個人雖然都是峨冠博帶深色漢服,但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粗獷豪邁,明顯是行伍之人的氣質。

左邊的那一位古銅色的臉膛,短髯豎眉,身材高大,自帶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右邊的那位五短身材,膚色黝黑,長得倒是十分的壯實;中間的那位則是白凈臉膛,黑色長須,神態自然謙和。

曹演給曹亮介紹道:「子明,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文欽文仲若,現任驍騎營左軍校尉,你可以叫文伯父……這位是牽弘牽仲遠,現任驍騎營右軍校尉,你可以叫牽叔父……這位是劉靖劉文恭,現任驍騎營中軍校尉,你可以叫劉伯父。」

曹亮頓時眼前為之一亮,原來那個古銅臉色的是文欽,黑臉的是牽弘,白臉的是劉靖,這三位,可都是鼎鼎有名的大將。

曹亮熟讀三國,對三國各個時期的名將那是如數家珍,三人之中,名氣最大的就是文欽,他可是反對司馬氏的急先鋒,淮南二叛和三叛他都參與其中。淮南二叛時,他和毋丘儉起兵對抗司馬師,其子文鴦更是勇冠三軍,單槍獨馬七進魏營,司馬師受驚眼瘡複發而亡。

不過文欽的下場也很悲慘,毋丘儉兵敗身死之後,文欽父子走投無路,被迫降吳,後來諸葛誕在淮南叛亂,文欽奉吳國之命救援壽春,因與諸葛誕有舊怨,被殺,戎馬一生,最後死在了疆場之上。

而牽弘是名將牽招之子,任隴西太守,為鄧艾部下,參與滅蜀之戰,有功,後任涼州刺史,勇而無謀,為北地胡人所殺,以果烈死事於邊。

相比於文欽牽弘的驍勇悍猛,劉靖則可以被稱之為儒將,他是漢末揚州刺史劉馥之子,飽讀詩書,辦事風格縝密瑣碎,慮事周詳,官至鎮北將軍,也是三人之中唯一得到善終之人。

不過三人的發跡全是在三國後期,景初年間,他們還只是官職低微的五軍校督,又全部都在驍騎營任職,這回恐怕是聽說曹演出任驍騎將軍,所以特來拜會。

曹演雖然早就得到了驍騎將軍的任命,但連日來一直忙於明帝出殯事宜,並未曾到城外的驍騎營履職。

曹亮一一見禮,伯父叔父一一叫過,態度恭敬。

劉靖拈鬚呵呵一笑道:「賢侄免禮,不知賢侄在何處高就?」

曹演道:「高就什麼,不過是見充羽林郎,在宮中當值。」

曹亮拱手道:「孩兒還未回稟父親,今天剛剛升為期門督。」

三人皆是面有異色,文欽道:「虎父果無犬子,子明年紀輕輕便升為七品武將,以後定然是前途無量。」

曹演重重地哼了一聲,道:「若真是憑他的本事倒也罷了,只怕是籍著祖上的餘蔭,升職再快,將來也是一事無成。」

文欽道:「伯升兄恐怕過慮了,依某之見,子明沉毅有識度,將來必為大材。」

曹演搖頭道:「現在的這些子弟,個個富貴加身玩物喪志,沒有經過戰場的歷練,不是紈絝子弟就值得慶幸了。」

牽弘倒是心直口快:「伯升兄這話倒是在理,現在的這些官宦子弟,個個錦衣玉食,吃不得一丁點的苦,想當初,咱們幾個並肩而戰,隨虎豹騎征涼伐蜀,那才是真正的金戈鐵馬,浴血疆場,不是從修羅場上廝殺出來的,斷然不能算得上是武將。」

牽弘一席話,倒是引得曹演幾人為之唏噓而嘆。曹演吩咐下人置酒筵招待文欽等三人,亦讓曹亮作陪。

雖然曹演現在是他們的上官,但文欽等人並沒有因此而拘束,畢竟他們此前都一起在虎豹騎中任職,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

酒過三巡,氣氛則變得更加地濃郁了,牽弘感嘆地道:「當年下辨之戰時,我們四人還都是虎豹騎的百人督,跟隨大司馬千里突進,跨越秦嶺險阻,氣勢如虹,梟蜀將吳蘭首級,號稱萬人敵的張飛亦是狼狽鼠竄,那一戰,真是淋漓痛快。尤其是伯升兄,率部衝殺在前,所向披靡,不及弱冠,便已親手斬敵將雷銅,真是年少英雄,吾輩楷模。」

曹演呵呵一笑道:「慚愧慚愧,下辨一戰,如非仲若兄相救,某隻怕早死於亂軍之中了。來,這杯酒,我先敬仲若兄的救命之恩。」

文欽推辭道:「伯升兄客氣了,當時敵軍數倍於我軍,情勢相當危急,若非伯升兄膽略過人,斷然地殺出一條血路,陣斬蜀將雷銅,逼得蜀軍不戰而潰,恐怕我們這幾支人馬,都有性命之憂啊。若是說到救命之恩,該是我們幾個敬伯升兄一杯才是。」

劉靖道:「你們幾個就不必敬來敬去了,想當年,虎豹騎天下驍銳,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我們有幸列身其中,馳騁天下,已是人生之幸事。只可惜,世上已再無虎豹騎,昨日榮光不復存在,我提議,這一杯我們共飲,祭逝去的虎豹騎!」

曹演、文欽、牽弘神色皆黯淡了下來,虎豹騎的編製撤消之後,他們確實是倍受打擊,那些昨天的英雄勝跡豪情萬里,隨著時間的流逝,也只留存在了記憶之中。

四人舉杯同飲,皆是嗟然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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